“我没说不给她念书。”男人的语气分外着急,胸中闷着气。
囡儿这样想念书,他作为父亲,却没赚钱的本领,纪利国想起这样的事就睡不好。
像是知道男人心中所想,姜月明放下心里的升起的气与怨。
“我不是讲你对儿女不好,我们囡儿今年也才十二岁,她从小就晓得做事情。别人囡儿做事情,实际上只是爸妈让儿女在自己面前不要出事情。冉冉不一样,她前两年就蛮帮着家里头的忙,讲句老实话,就算别人家里的儿女会自己攒钱交学费,又有几个人跟我们囡儿这样?她跟同年级的人比,要比别人年纪小,跟同龄的人比,初中的学费要比小学高。我后来想想,那时候她会问利邦借钱,也是我平时都告诉她,女孩子要念书,小孩子就应该读书的,读到没书读为止。”
平时这样的话,纪利国是听过妻子对女儿讲的。
再讲起这件事情,那时候的冲动劲已经过去,可以心平气和讲这个话题。
“我也不是不让女儿念书,我们也要想到这个书要念下去不容易。家里面也不是就是冉冉一个人念书。她还有两个弟弟都在学校里念书,现在我们两个人要让五口人吃饱饭,事实上我们家里的菜也是田地里头种出来的多。儿女一天一个鸡蛋远远达不到,这种情况要让她去县城念书,我们也要想到家里面可以不可以?”
他们家就靠地里的那点收成,概括一家五口一年到头的吃用。到外头去打零工,价格好的活不好找,像在村里给人干活有的就管顿饭,乡里乡亲的就当帮帮忙。
在松安念高中,家里面的压力会少很多。除了学费不一样,别样的花销跟念中学的时候,没多少区别。
在纪利国看来高中生跟高中生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不管是松安还是在玉山,都是高中毕业生。
都念了一样的书。
“这应该是我们当爸妈的想办法,囡儿会念书,可以去县中为什么要去二中。”
要是县中跟二中是一样的,小姑子为什么要再念一年书。姜月明本来也不够清楚这样两件事的区别,是小姑子复读一年,她对城里的县一中跟松安二中的不一样心里变得有点清楚。
“哦。”男人的声音短促而厚重,这样一声算是应了妻子的话。
他心想可能是不一样的,最起码这档口没必要再弄得两个人都不愉快。
男人不出去打零工,家里头的田地多了一个人照料,人虽然还是很忙,不过姜月明精神上松快不少。天气越来越热,就算是戴上草帽遮阳,人还是被晒得通红黝黑,太阳底下人跟被抹了一层油一样,别人看到纪利国跟纪知物,根本感觉不到俩个人是亲兄妹。
中考完的那天,冉冉回家睡了一个懒觉,头发一干就躺到床上睡觉,一直睡到第二天父母起床。睡了一个充足的觉,她非常满足,甚至还想要继续躺下去。不过现在的一天,等太阳高升天气就开始燥热,要是能够下一场雨是很好的,在她无所事事的时候来一场雨,田地里的活也做不了,她就可以在乌云密布的暗色里深深再睡上一觉。
冉冉没有跟人讨论考试的题目,平日里的学习很扎实,对上中考卷大部分题目她都十拿九稳,没有任何异议的,她是回头检查过的。中考过后的不久就是高考,虽然考试的人数比不上中考,但高考比中考受关注许多。
要是村里头有哪个人家的孩子考上大学,村子都会因他沸腾起来。
本来纪冉冉就是想要在中考过后再打算挣钱的事情,她显得目光短浅没有什么深思远虑。没想到自己考完的当天什么也没有想,就是好好睡了一觉,甚至一夜无梦,更别说是在梦里出现跟钱有关的事情。
考完试的冉冉就有了“买票”的资格,到底能够不能够花出去这个钱,还是要看县中的通知书的,一旦拿到了县一中的入学通知书,就可以按照通知书上的时间去学校里头缴费。
交上一笔报到费,成为县一中的一名高中生。
高一生跟初二生只相差了一个假期,其他人总觉得初中还是小孩,高中就是大人。当然在父母眼中,高中生依旧是小屁孩一个。
做父母的似乎是有一套统一的理论的,一样的时候,孩子可以是懂事的小大人,得帮着大人做事,得这也知晓那也明白;也可以是幼稚的小孩,得听大人的话,不能够自作主张。
升学考试结束,毕业班的学生就放了假,其他的学生还是要继续上学的。阿牛跟狗子都在溪叶中心小学里念书,家里头就留下冉冉一个人,家里头烧菜是非常简单的,中午就只要蒸上一笼米,菜更加简单,这个时候菜园子里随便摘一摘都是菜。不过很多青菜要吃起来好吃都是要舍得用调味料的,光是吃青菜吃得嘴巴里都有了涩味。
凉拌的青菜,都要比水煮的好吃。
就是在锅上抹一层油, 别说青菜多容易糊了。
家里头烧起来的青菜烧什么都跟水煮一样的,除了咸味没有多少的味道,而青菜要是咸了是不好光吃青菜塞进肚子里的。
青菜确实不顶饱,不过在吃的当时,多塞一点青菜少吃一点粮食就可以感受到饱。
即使知道家里头的菜是这样没滋没味的,冉冉依旧期待着每一顿的饭,不浪费粮食,放进碗里的都会装进肚子里。
柳树沟的大家富裕的不多,家里有自行车纪家在柳树沟妥妥殷实人家。
知青们在的城市里,工人有一辆自行车并不奇怪的,虽然不是人人都有,但有的人也不少的。他们生活在一个时代里,有时候冉冉真是好奇同样时代下,知青们的故乡。
人跟人之间,从出生开始就不一样了。
后来下乡的知青都自认为倒霉蛋,头两年还有人不少人不清不楚糊里糊涂的,到了后来不愿意下乡的人越来越多,后来到公社里的大多都是不情愿的,只是不得已。
政策如此,虽然更想要留在家里,无论是自己还是父母,但是这不好违背的。留在城里给家里头丢份不说,也是成为了家里头的负担。应该下乡的学生们,留在城里也是找不到工作的。
有的人的理想就是有一份工作。
有的人的理想是能够做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还是从来如此,冉冉不大喜欢说自己以后要做什么。比起设想,纪冉冉更容易去付出行动。去想几年后的事情,冉冉不以为自己有这样大的本事,说出口的话,更像是在旁人面前夸下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