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利国摇头,盯着墙角的锄头,沉闷道:“女儿念那么多书也没什么用。”
念高中是需要钱的,一年到头埋头苦干,也看不到几个字,听不到什么声响。
王溪一辈子强势惯了,纪利国也习惯听妈的话,爸妈把他们兄弟几人带大这些年都很辛苦。读书的事他其实没什么意见,读也好不读也好,田地里的活他一点都落不下的。
姜月明:“冉冉今年就要毕业,初中的学费她自己也攒了钱攒,高中她要是考得上我不仅要她念,还要给她出全部学费。”
“家里,”纪利国脸上闪过窘迫,“没那么多钱。”
“去公社、城里找零工,也可以卖粮食。”姜月明毫不犹豫,“纪利国,她叫你一声爸。”
乡下人说到底还是看天吃饭,分田到户的第一个年头,公粮按照分到的田地交,交了公粮后田地里产出的粮食就是自家的。
她等着他回答她,但他只是卷了一根烟。旱烟的白烟从他的口中冒出,烟雾缭绕却是什么都遮盖不住。
纪利国从后门离开。
纪冉冉跟她的小伙伴蹲着身子一路捡地皮,鞋子沾了一层厚厚的泥,鞋子上的泥每一步都在做加减法。
地上还放着一根木棍,适当的时候需要打草惊蛇。
“下午去你家里头做地软包子,跟鸡蛋炒一块包裹进去老香。”
“好!”
“地衣这么好吃,怎么就卖不上价格。”冉冉很苦恼这样一件事情,“地衣洗干净是那样的费功夫……”
“我来洗。”
“你才没有那样的本事,没有我,我们下午是吃不上地软包子的!我肯定!”篮子里的地衣已经铺上厚厚的一层,足够他们做好多的地软包子。
洗地衣是一件麻烦事,比捡地衣更麻烦。
“大雁,我不是瞧不起你,实在是洗地衣是一件麻烦事情。我们两个是好朋友,我不能看你一个人忙活的。洗地衣,真的是太讨厌了!”冉冉念叨着,“我要是因为洗地衣麻烦,就让你洗,那你会觉得我讨厌的。”
“怎么会!”
冉冉简直被吓了一跳,大雁难得有这样激动的时候。
这都快不像是大雁了。
“我永远不会讨厌你的,冉冉。”
楼鸣岩肯定。
时间不会流向那一天,楼鸣岩讨厌冉冉的那一天。
世界上不会有那一天,楼鸣岩讨厌冉冉的那一天。
因为:“冉冉,你是我好朋友。”
是最好的朋友。
坚定的语气,还有那双不躲避的眼。冉冉简直看呆了:“当然,大雁也是我的好朋友。”
说着冉冉还郑重点了点脑袋。
楼鸣雁洗了更多的地衣,等着冉冉到他家里蒸包子吃,将肉剁成肉泥,豆腐和葱也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