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学校里头的咸菜配窝窝头,这面饼配两个荤菜别提多美了。
难得奢侈一把。
这样一餐,是又费钱又费油。
面饼用白面摊的,石斑鱼虽然是大雁抓的,但是用了油煎,羊腰的料加得更多了。要是被人瞧见两个小崽子吃得这样好,不说他们败家,在柳树沟绝无可能。
在柳树沟,这一年到头能吃上的肉一双手也能数过来。
开门过日子,柴米油盐酱醋茶。
一呼一吸,废的就是钱。
柳树沟人均的田地只有六七分,这六七分地的产出要交公粮,之后还要养活人、鸡、猪,再由鸡、猪养好人。这日子过得好不好,看天看地看收成,还得瞧人是不是用心、尽心。
跟老天讨点饭吃,并不容易。
只靠田地里的薄产,吃也好穿也好,都得计量着过日子。
家里有劳力的都愿意养猪,孩子大一点也能帮着扯猪草,家里头养不起猪的也一定要养些鸡鸭。
鸡比起猪,要不费精力些。
鸡蛋还能换成钱,也能换别的。
它是硬通货。
总之无论是多么会过日子的人家,在柳树沟,寻常日子没什么人能吃上这样费油的一顿饭。
面饼烤的软硬适宜,不会软绵绵的没有嚼劲,咸味比较淡,但是配着爆炒羊腰又恰恰好。用薄面饼裹着菜,一口咬下去粮食的味道与肉食的香气混合在一起,给舌头满足感,吞咽下肚又安抚了缺少油水的五脏六腑。
冉冉没有吃多少,面饼只是吃了一小块,她回家还有一顿饭能吃。
而这已经是大雁的晚餐了,得留着给大雁填饱肚子。
面饼也留着他晚些配骨头汤。
冉冉没有久留,走之前叮嘱大雁别忘了拿骨头汤。
羊腰从一开始就划拉出三分之一在竹筒里头,还带走了一条煎鱼。
回到家里的冉冉是两手空空,嚼过薄荷叶的嘴巴里也闻不到什么味。一眼瞧见在灶房门口玩翻花绳的两个弟弟,安静平和的样子,一瞧就还没有挨过毒打。
爸妈还没回来。
走在石阶上,那猪粪的味道骤然浓烈了些,还未走到台阶底部,就习惯了。
这村里总是有这样的味道,只要不是掉进粪坑里,这味道也没什么可怕的。
前些年,小孩子也要为生产队捡牛屎的。
扫猪圈的货累了些,怎么也轮不上,但牛屎都是抢着捡的。
是好肥料,也是好燃料。
灶膛里的火没有灭,铁锅里烧出了白汤。
狗子觉着里头太香太勾人了,他在外面清醒清醒。就算知道没有多少肉,眼见着这么一大锅骨头,还冒着香气,人也食欲大增。
阿牛吸了吸鼻子,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姐姐,什么时候可以喝汤?”
冉冉拍了拍阿牛衣服上的灰:“再等半小时。”虽然说得肯定,实际上她并不清楚是不是要半小时后才能喝上汤。具体的时间,比等一会儿更能堵上弟弟的嘴。
阿牛乖巧地点了点头,家里有一个大摆钟,就摆在堂屋。
纪家大门口,有人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