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思年不明白,纪冉冉心里头难不成不会不平衡?
两个人现在一起念初二,小姑搭牛车来的,纪冉冉走路;小姑用雪花膏,纪冉冉用蛤蜊油……
纪冉冉看起来一点也不讨厌她小姑。
王思年心里头不太痛快,纪冉冉怎么能不讨厌纪知物呢。
她不开心。
多一个人讨厌纪知物多好啊。
纪冉冉应该讨厌纪知物的。
“我不是挑你跟你小姑的关系。这你跟她都住在一块的,她的雪花膏从来都没给过你用,也太小气了。我有糖果还分给我堂妹吃,你是她的侄女年纪又比她小,给你涂点雪花膏是应该的。涂一两次又费不了多少的雪花膏。”
“那是她的东西,她想给谁用就给谁用。”
纪冉冉叹了口气:“小年,谁家不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我小姑是爷奶的女儿,我是爸妈的女儿,爷奶养大了儿女,还要让他们养孙辈?”
“我……我没那个意思。”
真的分家,还是这分田到户后的事。
在这之前纪家还是爷奶盘算着日子的。
女孩点了点头,她将蛤蜊油放在斜挎包里头,衣服上还能看见补丁,东一块西一块的。衣服上有个大口袋,到了秋冬能放红薯。虽然瘦,但并不矮小,纪冉冉的身高在班里的女生里占了个平均数,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出意外她还能长高。
蛤蜊油花了一毛钱,之前买糖花了五分,口袋里的二毛二巨款,只剩下七分。
钱不经用得很,不仅是姜月明一分钱想要掰成两分花,纪冉冉也有这个打算。
想吃细粮吃肉吃甜食、想买书、想穿新衣服……
件件样样都是要花钱的。
她下半年就是高中生,已经是个大人,以后要自己挣钱花用。
不是那个贪小姑吃食的小丫头哩。
捏一捏拎了一路东西的手,酸劲渐渐消去。
“冉冉你一篮子韭菜卖了多少钱?”
纪冉冉的韭菜是她自己种的,种在灶房屋顶上。
“六毛五。”
“这么多!我一篮子青菜只卖了两毛钱。”
明明都是一篮子菜,价格怎么就差这样多。
她家里是种韭菜的,但是要到四五月才能割。
过了清明,韭菜是一茬又一茬,卖不上价,这周五就是清明,纪冉冉那一篮子菜恐怕是把灶房顶上的韭菜割了个干净。
“你卖韭菜的钱,是这个礼拜的零用钱?”
说不羡慕是假的,六毛五诶,一天能吃一个鸡蛋。
“是我欠着的学费。”
学费爸妈给她交了5元,剩下的26元得靠十方的韭菜地。
其实纪冉冉前两个礼拜就卖韭菜了,陆陆续续卖出去四十斤韭菜。
从02一斤到01一斤,今天这几把韭菜不是灶房顶的,而是灶房后屋檐挂着的那一排,光线不如屋顶充足,长得晚一些,也鲜嫩得很,屋顶的韭菜都快能割下一茬了。
之前为了韭菜的好价,纪冉冉每周三都要回家一次,周四早上卖韭菜。
第一茬韭菜结束,卖出去655元,比欠的学费要多。
之后还有两茬韭菜,三块钱也是能卖到的,挣个化肥钱。
把这十方地的化肥给承包了。
所以只有这655是韭菜净挣的。
王思年梗了梗。
心里头吐槽,都这样了纪冉冉都不讨厌她小姑么。
欠着学费多跌面,还要被人编顺口溜笑呢。十几岁的孩子已经知道颜面了,欠着学费读着书难道没有抬不起头的感觉。要是爷奶手缝里露出来一点,给纪冉冉先交上学费,就没有这样的事。
可是他们的钱,可以给纪知物买衣服买雪花膏,不能借给孙女两三块钱交学费。
纪冉冉不知道王思年心里所想。
欠着学费,别人心里是什么感受纪冉冉不知道,但是学费只要在五月之前交上,老师就不会催。
至于之后,不交那26元,是拿不到毕业文凭的。
都念了这么几年书,学校也不担心学生为了这26元,连文凭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