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妖闻言欲作,却被老狼闪身截住,“哪里走?!”金雕王气得哇哇大叫,“独眼狼莫要欺人太甚。”
“姑奶奶手下的人,几时轮到你这鸟人教训?”姥姥开了“狐媚之眼”,横插一脚,引得此前对战的黑蝎子也赶来助阵。
不由分说,五妖已战作一团。
好在姥姥与老狼同为白灵寨当家,凭借多年养成的默契,彼此配合无间,虽是二打三的局面,却非但不落下风,反而稳压对面三妖王一头。
经过短暂调息,各方皆有恢复,重燃斗志,自不可能闲着。不过,具体的对战两方与此前又稍有不同。
便如雉鸡精与穿山甲,亦敌亦友,以前切磋不过点到即止,而今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生出嫌隙,下手不免带着几分真火。
其余各处大同小异,就近拦截,捉对厮杀。
落云子依旧对上血蝠王。
回千朵对上青狮。
方荣芝对上钱鼠王。
沈道富对上猪妖。
不过,四宗主占了先机,当下已抵近地面,缠斗的过程中伺机出手,在差不多同一时刻,落云子两张、其余三人各一张,将符纸射了出去。
拢共五符,落在空地上化开,顿时符光大盛,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上,先后出现大小各异的光圈,血蝠王见之蹙眉,“坏事了……”
而在此之前,凉城境内,因黑雾妖性引发的骚乱,在道门介入后,得以迅速平息,诸般善后事宜,交由城中的世俗势力处理,也已足可应对。
宽广的南墙上,刻下一个巨大的圆圈。之前参与救援的宗门弟子与散修陆续回归,围聚于圈外。因为圈内,站着等待召唤的各宗丹境强者。
机会难得,众人七嘴八舌,或是请教修行过程中遇见的困惑;或是讨论凉城眼下的形势;或只是纯粹想混个脸熟,方便以后能更顺利地拜入宗门……
除了净妖宗,对一干小门小派而言,此不外扩大影响的良机,所以各家长老也表露出前所未有的热情,有问必答,答则必细。
宠渡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为防金乌山谷耍阴招,之前就被王山一路护着,此刻挤在最里面的圈层,占尽了各种便利,关于自家身上的几个秘密,——比如夺舍与妖化,巧言问询之下,也有了些许眉目。
顺带着,金克木与赵洪友也沾了光,仿佛贴身小弟一般紧随宠渡左右,借机解了不少疑惑。
此二人虽则对立,却完全出于南北两派的公利,毕竟被手底下那么多人架着;但真要说起来,两人非但无甚私仇,反因往日的争斗,渐渐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彼此还是颇为欣赏的。
如今因为宠渡,关系较以前有所缓和,隐有身处同一阵营的架势,二人不时对望的眼神中很有“你懂我懂”的意味,仿佛能对话。
“我就说跟着这老弟有肉吃嘛,怎么样?”
“放屁,明明我先说的。”
“管谁说的,跟紧就是了。”
“对对对……”
当然,这一切绝非凭空得来的。
要不是平息骚乱时的绝佳表现,就算有穆清夫妇的情面在,想来王山也只以为宠渡虽则品性不错却稍显平庸,断不至于有眼下这般赏识的态度。
“时也命也,”王山暗叹,“而今形势,若将你收入门下,怕是反而害了你……一切待此事揭过再说吧。”
至于更外围的散修,因为挤不进去,议论的焦点自然又有所不同。
“这都多久了,怎还不见动静?”
“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乌鸦嘴,不晓得可别乱说。”
“宗主大人与长老们自有谋划。”
“就是咯,我等按吩咐,做好自己手上的事就好。”
“唉,宗主那边仍旧没有消息……”何侍劳身在垓心,也是干着急,将目光从天边移到手中的符纸,“莫非真出了什么变故?”
正想着,符纸猛然大亮,何侍劳眉眼一挑,“来了?!”转而将符纸拍在地上,运功高呼道:“传送阵启,尔等速速退避。”
符纸化出光柱,柱底与地面上的圆圈等大,将几十名丹境强者罩在其中。
宠渡躬身一拜,“前辈此去当心。”王山笑道:“你也一样,虽然远离战局,却也别大意了。”宠渡道:“有劳前辈挂心,晚辈定当警醒。”
说时迟那时快,符光眼见着亮至鼎盛。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看见了那道光柱,所有人都知晓此行之艰险,不论平日品行与作为如何,不论当下真心还是假意,莫不面带悲壮,齐刷刷躬身作揖。
凉城内外,回荡起高亢的呼喝。
“我等恭送前辈。”
“祝各位大人凯旋归来。”
类似的一幕,正在各处上演着。
东边的净妖山,西边的炼器阁,南边的药香谷,北边的神泉宗,都闪耀着大型传送阵的荣光。
因为各家都有护山大阵,等闲难破,倒是不惧妖族另行攻伐,所以除了必要的留守力量,四宗共计五千弟子尽数出动,奔赴炎窟山。
此刻,凉城南墙上,阵内的人影开始模糊,透明,显见传送已在须臾之间。
却在此时,四方人群突起骚乱,宠渡正要回首细看,万不料一只“黑手”悄然落在了自家后背上,随即一股巨力传来。
诡异的是,貌似那偷袭之人早知宠渡下盘扎实,这一掌着实力道非凡,令人身不由己腾空而起。
“他妈的……”饶是往常淡定惯了,宠渡也不免爆了句粗口,千钧一发间,顺势飞扑,鱼跃一般冲进了传送阵的光柱之内。
此举,亦是无奈。
须知传送阵的本质是空间挪移,在完成传送的一刹那,阵法边界——只限于边界——会生出恐怖的切割效果,其威力最低也堪比化神或飞升级别的法宝。
便如方才,正值最后一刻,又是有进无退的局面,若再有半点犹豫,而非当机立断冲入阵中,宠渡免不得要被光柱拦腰截作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