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宠渡就地一滚稳住身形,急忙扯身顾望,却哪里还看得斟酌?满眼尽是扭曲的人影,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晕眩,下意识紧闭双眸,待睁眼再瞅时,已是别样光景了。
而眼下的南墙上,因为光柱一开始遮住了视线,其他方向上的人未见此事;等到最后的阵光消逝,却见一抹奇景。
一排排瞪眼,大如铜铃。
一张张圆嘴,能塞鸡蛋。
一茬茬下巴,长得触地。
“对面咋回事儿,怎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听说……有人‘跳阵’了。”
“跳河大爷知道,‘跳阵’什么玩意儿?”
“呃……就是有人跳阵法里去了。”
“哈?!”
也怪不得人家误会,宠渡那动作,可不就像自己蹦进去的?以讹传讹下,“铜铃眼”又瞪了几双,“鸡蛋嘴”又多了几张,“触地颌”又生了几茬。
“这都敢跳?有种。”
“我看是活够了。”
“看时机,还是最后一刻才跳的,这是怕跳早了,咱们会拦他?”
“谁,进去的是谁?”
“一身红皮……”
“莫非是宠渡?”
“嗯?又是‘小龙虾’?!”
群情再次炸锅。
“真要是他,也就没什么大惊小怪了。也就他,才有勇气说出那样话来。”
“什么话?”
“‘他妈的……拼了’?”
“看样子,也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抱定死志了。”
“废话,不然那一身真本事怎么来?你以为三脚猫功夫瞎比划呢?人家都是拿命换的。”
“实战的确是快速提升实力的不二法门,之前听说他的事,我还疑他使了些下作手段,如今细想,不服不行啊。”
“早知道我也跳阵过去看看,反正有长老与宗主大人在,局面兴许没咱们想的那么糟糕。”
“做梦呢?斗法瞬息万变,谁有工夫搭理你我这等喽啰?有功还罢了,若是扯后腿,必然惹人嫌。我可没这魄力,想死你自己去。”
“这么说,他此去祸福难料咯?”
“唉,凉城最有价值散修,怕是就此陨落了。”
“这宠道友还真是出人意表。”金克木啧啧称奇,“老赵,你怎么看?”
“我?我他妈能怎么看?”赵洪友本以为傍上一座大靠山,孰料转瞬即成空,不免有些窝火,“我在这里陪你站着看,成了吧?”
“阵法既散,离得又远,即便用上神行符,等我俩赶过去,那边怕是都打道回府了。”金克木倒不生气,“而今也只能祈祷他全身而退。”
“唯有如此了……”
“你说他为啥不带上咱俩呢?”
“兴许还是生分吧。”
“不论如何,若他能安然回来,你我还要多与他亲近才是。”金克木蹙眉喃喃,“我总有种直觉,跟着他的话,日后会有更大的机缘。”
“你我拳脚难见高低,”赵洪友终于笑了,“不妨在此事上分个高下。”
“我还怕你不成?”
二人相视片刻,不约而同“嘁”了一声,别过脸去抿嘴偷笑。而其他猎妖客,各怀心思,同样望着天边忽闪的雷光,不断悄议着。
有的人,唏嘘不已。
有的人,感佩良多。
有的人,暗自祈祷。
有的人,渴盼奇迹。
有的人,幸灾乐祸。
……
其间最为得意的,当属将人推出去的那只“黑手”了。
“这回看你死不死。”司徒奋先前命人挑起骚乱,趁众人分神的当口突施暗手,自信无人察觉,此刻面上虽也作惋惜之色,心头却是冷笑连连。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司徒奋怎么也未料到,宠渡最后真的回来了;尤其他所起的作用被参战弟子从净妖山上传开后,“凉城最有价值散修”的名头,更为响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