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差不多行进到离玉柱峰四百里外停了下来,依一座侧崖险峻的石岭伐木造墙,将随同的铜车衔接起来,两天工夫就造成一座临时的营寨。
“待我降服双头鹫,自有精力挖地三尺,将那杂碎挖出来千刀万剐!”楼适夷一想到那个名字,就恨得咬牙切齿,似乎吐出的每个字节都蕴藏滔天恨意。
然而陈寻刚将灵识注入追魂印,赫然感应到沼泽深处竟然藏有数以百计的异兽气息。
同时双头鳞鹫气血雄厚、飞行极速,楼适夷骑着双头鳞鹫,两三天时间就能将玉柱峰周边的区域搜索一遍,再有楼爻等近百名鬼奚部子弟在地面配合,陈寻到时候怕是连露头的机会都没有。
不要说他了,就算是还胎境的强者,冒失的闯入这片沼泽,结果也是有死无生。
楼适夷修炼缚龙诀,灵觉也极为敏锐,更有习得追魂搜踪的秘术,但他此时专心致志,只想尽早将那双头鳞鹫降服,完全没有想到,陈寻此时非但没有千方百计逃避他的追杀,反而一路都远远的盯在他的身后,一同往西而行。
要是鬼奚部一定要将适夷拉入跟北山九族的恩怨中去,说不定还会惹得青阳师祖不高兴。
然而,只要让楼适夷降服那头怪鹫,陈寻还想在玉柱峰周边活动,就会变得极为凶险。
陈寻要出手灭了这只巨蟾容易,但想不惊动楼适夷则难;再者,他压根就不知道沼泽深处藏有多少只巨蟾,要是在水边杀了一只,引来一堆,他就是自找死路。
站在寨墙上,看着兴高采烈远去的学宫弟子跟散修,楼适夷的嘴角浮出一丝诡异的笑,夕阳的余晖打在他略高出的额头上,却怎么都照不亮他眼睛里的阴翳。
楼离作宿武尉府的客卿随行,说不定什么时候,会被十三爷遣到什么地方去干苦活,他师父以及四爷,都希望适夷能杀了陈寻,但显然不会出手做什么事,铁心桐、古剑锋、宗崖那几个,身手不弱,也就需要楼爻留下来盯着。
不过,当年诸葛亮降服孟获,还搞七擒七纵呢;楼适夷想将双头怪鹫降服,为己所用,也绝非一件易事。
“苏灵音盯在这边,没有机会下手啊!”楼离摇了摇头,让楼爻不要鲁莽行事,说道,“眼下还是适夷的试炼要紧,青阳师祖也是这个意思……”
陈寻没有急着跟踪楼适夷进入沼泽地,而是退到一座石坳里,祭出追魂印,去感应楼适夷的气息,看他进入沼泽地意欲何为,看那头怪鹫的老巢是不是就在沼泽地的深处。
楼爻想想也对,楼适夷三年被陈寻所辱,心结甚深;青阳师祖力排苏灵音、苏青峰等的阻拦,同意楼适夷邀战陈寻,也是基于此。
看这情形,双头鳞鹫多半将巢穴,就建在这片沼泽的深处。
而这处沼泽,明明要比山外更为严寒,然而拔开茂密的灌木跟薄草,就见枯枝腐叶下的寒水,没有半点要冻结的迹象。
双头鳞鹫自身极端强横,甚至不弱于还胎境初期的强者,未必就比苏青峰所骑乘的那头黑鹏差多少。
楼适夷走出营地,到一座松树岭里与楼爻见面,这时楼离也闻讯赶过来,问楼爻:“你们盯上陈寻没有?”
三天之后,楼适夷才离开营地,背着一把剑刃漆黑无光的无鞘巨剑,身穿紫色袍衫,用斗笠遮挡风雪,独自往西北方向而行。
陈寻也没有管阿青死活,让它吃点苦头,丢它在树窝子,他爬上树冠,继续盯着沼泽深处的动静。
楼爻说道:“我这趟也不去玉柱峰,就盯着北山的这几人……”楼爻说道。
怕被监视,陈寻也不去跟宗崖他们联系,知道他们平安赶过来,跟千兰见上面就好。
陈寻不及后退,那头有狍子大小的寒冰蟾极瞬之间由静转动,后足就像上了弹簧,猛的纵跳过来。
这情形叫陈寻也心生警觉,不知道这座看似平静、叫无数灌木与蒲草遮盖的沼泽地里,藏有怎样的凶险,竟叫楼适夷也如此的谨慎,难道这里就是那双头鳞鹫的老巢,楼适夷以这种古怪的功法掩藏他的气息?
陈寻与阿青一路上风餐露宿,远远的缀在楼适夷的身后。
此时进入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冰坚雪厚,湖泊沼泽与原始密林的边缘区域,成为挺进玉柱峰的便捷之路。
陈寻猜想沼泽深处应有一座巨型寒泉,灌木及蒲草深处的不冻寒水,应是都从地底寒泉涌出。
营地是沧澜学宫的营地;散修除了拿猎杀的青狼过来交换奖厉,否则不允许进入营地的。
而以青阳师祖的眼界,压根就不会管鬼奚部与北山九族的恩怨。
不过怎么说,此时杀陈寻的目标是一致的。
那只黑蟾得势不侥人,像箭一样纵跳上岸,在半空中朝着阿青的豹子头,张口就喷出一团寒雾。
陈寻与阿青悄然翻出石坳,潜到沼泽边缘,趴在地上,拔开蒲草,赫然看到一只比狍子都要大的黑色巨蟾,正趴在十数丈外的寒泉之中,鼓着丑陋的眼珠子看过来,冰冷无情的眼珠子透漏凶焰,舌头飞吐,似要将陈寻当虫子卷过去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