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当天亮之后,他面前的烟灰缸里,总会被填满烧尽的烟蒂。
点了点头,连翘的目光有些闪烁,还带着点儿说不出来的情绪,淡淡地说,“国内顶级的中医药研讨会下周要在京都召开,研究院里给了我一份邀请函,我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什么你家的?你一个nua头目,你不怕?”
你要说他还活着吧,感觉像个死人,要说他像个死人吧,可他还会喘气儿。
可是别说,艾擎他还真就没有。
卓云熙脸色骤然一白,心里针扎似的,但是转瞬间又换上了浅淡的笑容。
这时候,卫燎正愉快地站在自家的阳台上,一只手里抱着儿子,一只手拿着手机笑嘻嘻地恭喜。
卓云熙愣了愣,她完全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挑破这层儿来说话,下意识地开口问,“为什么?”
作为哥们儿,作为同样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追逐才换回来今天幸福婚姻的他,心里又何尝不明白他痛失所爱的心情?不过说一千道一万,他也不愿意这哥们儿就守着一份完全无望的感情,这样虚渡光阴一年又一年。
连翘,你都离开六年了!
而纳兰女士老了,也急于把祖传的手艺传授给女儿,于是,两人一拍既合,她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浸心研究,足不出户,在纳兰女士的指导下,如今总算小有所成。
坐在这儿半晌都没有人理会的他,看着眼前明显六年前还要漂亮的女人,他摇了摇头笑了,“每次来看你都这么拼命,干嘛呢?”
这个qq是连翘当初留在他手机上的,六年的时间,他每天24小时都保持着在线的状态,而这个qq上,当初只有一个好友,现在仍然只有一个好友,一个永远灰下去的头像。
而作为他俩那场生死大爱的唯一见证人,他觉得自己在做了那事儿之后,现在还能以朋友的身份坐在她的家里,和她说说话,对他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幸运?
没有办法,虽说他对他很好,当年在国境线的基地里,也是他救了她的命,她心里感激,然后恩情与爱情她分得很清楚,也更清楚的知道,她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有可能接受另一个男人了,而未来长长的日子里,她只想带着女儿好好的生活下去。
“我的老大啊,你可算接电话了,急事啊,急,急,急……”
他的话越来越少,语言越来越精炼,面部的表情也越来越少,大多数时候一整天都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我很好,我不需要爱。”邢爷冷冷地说着,然后冷得刺骨的目光盯住了她,“包括你。”
每天都会看一遍,她曾经发过来的唯一一条信息,“呼呼,亲戚走了——”
摸着小家伙软乎乎的小脸儿,见女儿睡得那么的香甜,她心里有些酸,有些涩。
他三两下脱掉身上湿掉的内裤,接起电话,冷冷的一个字。
“嗯,火哥……”
“站住。”
这事儿,是他六年以来每天的必修课。
她知道,自己非他不可。
“爱叔叔,你痛么?”
直到看到时间差不多了,他才和小卫舒子说了再见挂掉了电话。爬起床来,他看着那条狼狈的旧内裤,眉头蹙紧了却没有舍得丢掉。
本来依他的功勋,任大校晋满了四年,在两年前就应该晋升少将军衔了,却因为条例对晋升将级军官有一个特别的规定,那就得必须是补缺,也就是说,将官的名额是限定的,必须有人退了下来了,才能有机会补上去。
可惜了……
他的女人。
再然后,在希望和失望交替下产生的强烈反差,让他愤怒的火焰顷刻间排山倒海的席卷出来,带着他六年都没处发泄的愤怒,如同一只被人侵占了巢穴的雄狮般狂吼。
“我准备回国了,明天就走……”
搓揉着自个儿的手臂,她自嘲似的笑了笑,低低地自言自语:“没事儿,我能等。”
“邢师兄……”
他一直知道,她是特别聪慧的女人,无论学什么,只要真专研进去,一点就透。
“嫂子都走了这么多年了,邢师兄,你该放下了。”
当初连翘给他买了四条内裤,他换来换去整整穿了六年……
一年前没有再麻烦人家寻找,而这时候,却突然传回来这条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新生。
也许,聪明的小三七,早就知道那不仅仅只是故事吧?
她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他原本就是这么一个冷冽的没有半丝儿温度的男人,更悲哀的知道,他不喜欢自己,也许永远都不会喜欢。
每每想到她的笑容,他总会不自觉地轻扬起唇来,心里默默念叨:妮儿,你说过,即便你不要我了,我也得乖乖等着你回来找我,我现在做到了,你说说该给我什么奖励呢?
“邢师兄,我听说你晋衔了,我特别过来祝贺!”
“来,我给你呼呼吧。”三七凑过脸去就在他脸上呵了两口声儿,然后上翻眼皮儿,小声说,“我这是仙女气儿,一呵就好……”
“那留下来吃饭吧,不过得自己做。”
“说重点!”他怒了!
那事之后,他去了爆炸现场,派兵仔细搜索过,找到了那颗被炸变形了的子弹,和那个完好无损的卫星信号接收芯片儿,可是他的女人,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
可是,对于邢烈火来说,他却过得却十二万分的艰难,六年的每一天,他几乎都是数着日子过来的。
他的周围,该结婚的都结婚了,有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在他们的眼里那日子过得是多么的快啊。常常听到他们摇着头报怨,婚姻啊,他妈的就是爱情的坟墓,结婚前俩人多好啊,怎么结了婚就变了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