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狂躁,很生气……
老实说,连翘有些懵了,面前的男人明明还是火阎王啊,他明明那么倨傲不可一世的男人,为什么会屈身替自己洗脚?
这个男人,能这么伺候她,让她心里沉甸甸的觉得特别感动。
“为什么要喝酒?”连翘还是一脸茫然。
这么一想,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果不其然,他话言刚落,连翘立马皱了眉,呲牙裂嘴地吼。
她挺佩服自己的,这时候还能这么清晰的寻思着这些问题。
吻了吻她的额,又吻了吻她的唇,他才慢慢从她腰间抽出手来,起床出去了。
她微醉了,说这话的时候,舌头在打结了!
这男人哪里是在按摩啊,纯粹是在抚摸,挠得她脚心儿痒痒的,连翘条件反射地开始缩脚,想要挣脱他的魔爪。
“火哥——”半晌儿,她又将自个儿的脑袋像鸵鸟似的狠狠埋在他的胸口,一动不动地小声说,“我不想做军人,我不想杀人,我不想要他死的,你相信吗?我脑子混沌了,我为什么开枪了?”
喝醉了酒的女人是不可理喻的,何况连翘喝得还不少。
她脸上一红,下意识地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嘴里模模糊糊地说:“我喜欢你……”
眉目微敛,邢烈火紧紧搂着她,即无奈又心疼,“你做得对,他该死,回了京都我给你记三等功一次。”
手上的动作一停,男人双眸微微眯起,视线全部集中到她脸上,像被雷劈了似的,一动不动。
可见,漂亮的小脚是多么惹男人怜爱啊?
“他可以不用死的,最多坐牢吧……火哥,只要他停下来就可以不用死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开了枪,火哥,我为什么开了枪?”
略微错愕之后,她点了点头,是啊,她还没跟火哥俩单独喝过酒呢。
一边亲吻,一边喃喃,“你不要走,火哥,你不要走……”
帐篷里,邢烈火坐在床边儿上,看着脸色苍白得吓人的小女人,额头上冒着一层细密的冷汗,晕过去了都还是那么不安稳。
“火哥……”
于是,火哥抱起她时,她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就不撒手,那嘴巴里不停地小声喃喃着,听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
“很多。”闻言一愣,邢爷的声音冷冷的。
心里毛蹭蹭地,邢爷突然不爽似地发力,狠狠地用指关节在她脚心的涌泉穴顶着。
话说得杠杠的,可是她在坐下来的时候,脚下虚软得差点儿就摔倒。
直到呼吸都不顺畅了,这天崩地裂一般吻才终于结束了。
低低笑着,邢爷低下头,“没良心的小畜生,老子都没嫌你的臭脚丫,你还嫌上我的手了!”
听到她急吼吼像个神经病似的大哭声,邢爷这回彻底舒畅了——
军委开会?卓上将,卓云熙的爸爸……回来就炸毛了?
眼前这个散发着冷酷气息的男人,别人或许会很害怕,她现在真是一点儿都不怕他了,哪怕他在外面再强势,再冷漠,再霸道,再逼人,对她还是跟别人不同的,这一点儿她深知。
火辣辣的吻,即霸道又缠绵,一寸一寸地描绘着她的美好。
小小的行军床,睡两个人其实挺挤的,但这会儿的他俩还会在乎么?
杀人了?立功了?
狠命地亲吻,使劲儿地亲吻,像是宣泄,更像一个需要人怜爱的孩子,将那带着酒味儿的小舌头凉凉地在他的唇齿间狠狠地探索着。
脑子里一阵激灵,尖恐地又叫了一声儿:“火哥,别走!”
手指在她脸上拍了拍,邢烈火沉声说:“记住,军人的眼里,没有政治,只有国家,荣誉,还有使命。”
连翘特别烦躁,突然地拿着另外一瓶,猛地仰起脑袋,拼了命的望嘴巴里灌!
酒这东西,喝点儿绝对有利于情绪发泄。
可是每当她想要忘记那股冲鼻的血腥味儿时,在那个废旧工厂的一幕,就像电影放慢镜头似的,一点一点掠过她的脑海,而那个人死亡前的样子,那嘶吼,那叫嚣,那痛苦的抽搐,那脑浆迸的一刹,都让他觉得浑身不舒畅。
“对,你杀的那个,也一样。你不杀他,他就会杀别人,也许还不止杀一个。”
帐篷里的光线很暗,一碟花生,两瓶酒,两个酒杯,两个人。
实在太过担心目睹了这血腥场面的女人,如何克服心理的阴影?
这日下午,在机要处结束了长达两个小时的卜处长深度会议后,连翘心情愉快地往行政楼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帐篷那小窗有月光偷偷窥视进来,羞得脸儿白白。
审视了片刻她哭得红扑扑的脸,邢爷左手圈着她的腰揽到自个儿怀里,右手轻柔地替她擦着泪痕,小声说。
黑暗里,传来女人低低的啜气声:“火哥,我还是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想到那个人,他的眼睛看着我……”
罪恶感?就更多了一点儿;
心里感觉,要不要说呢?
尖叫一声儿,连翘那醉眼惺忪的眼儿猛地瞪圆,视线里,那个穿着军装的熟悉背影在往外走,在一步一步离开她。
人啊,心里那颗巨石一旦被击碎,那就是压力散去,一身轻松的感觉,她舒服到什么程度呢?
微微抬高了头,她的角度刚看能看到火哥冷峻的侧面轮廓,依然是那么好看,可是眉目间却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深沉。
等他再回来时,手中端着一个塑料盆儿,盆儿里热腾腾的水氤氲的热气儿直往上涌。
唇角微微一勾,她笑眯眯地亲了他一口,戏谑地说:“喂,这位大爷,奴家看你印堂发黑,脸色发青,莫不是走了桃花运,要不要给你算个命啊?”
视线落在她脸上,他没有吱声儿,但她依然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冷冽的气息。
缓缓地从被子里抽出自己的手来,她环住他的脖子,不自不觉地咬紧着下唇。
有人说过,越是有人关心你的疼痛,那么你便会越加放肆的疼痛,现在的她,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