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一直都错了,弄错了。东华,我竟然没有认出你来……我可以画出来你的眼睛,可是我却认不出你来了……我是不是很笨?”
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占色心里一松,也跟着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来。
孙青看她一眼,回避着目光,也去拿桌上的小吃。
就连,就连多余的一抹影子都不给他留下。
“前面路口拐右,再绕过一个大花台往左,从那个岔路口进去,再走三四百米远有一个小院儿。小院里种了依兰花,花枝出墙头来一眼就看得见,就是那里了。”
“嗯?”他呼吸均匀,与她又热又臊的样子完全不同。
从到了依兰开始,占色就一直呆在这个屋子里,整理一些陈年旧物,也顺便回想一些事情。她在一本旧书页里,看见了自己当初的摘抄——《两小无猜》里说,好的爱情是你通过一个人看到整个世界,坏的爱情让是你为了一个人舍弃世界。
桑儿只瞅着他,低头不语。
“谢谢你,东华。”
作为知遇之恩的回报,里昂工作起来,也就更加卖力。
“占色,我以前是那么的恨你,讨厌你,觉得你虚伪,做作,假清高,表面上对谁都客客气气,其实你骨子里瞧不起任何人,你总是不屑与别人为伍,就连王晶晶和张凤她们在背地里都说,整个少教所里,看上去好像艾慕然傲娇,其实最难相处的人,最攀不上的人,不是她,而是你……而我却知道,你是真心把我当朋友好过的……可是我,色妞儿,我对不起你……”
见面的地点,不是上次的探视间,她到达的时候,杜晓仁马上就要被押往京都某区的一所女子监狱服刑了。而未来的三年零六个月,她都会在那个地方度过。
严战虽说没死,可伤得也不算轻。
今天来墓园,需要祭拜的人太多了,占色准备了好几束金黄色的漂亮菊花。
“对不起,我又骗了你。”
“凭什么你可以跑到我的世界里嚣张一回,又不给留一口气就跑了?孙青,老子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赶紧滚回来!”
他想,就算她有一天有了皱纹,他还是看不腻。
啪地一声杵下筷子,艾伦不爽了。
几个字说完,权少皇就挂掉了电话。
桑儿只是看着,不敢伸手去摸,小十三嗤了一声儿,抬了抬玩具枪,拉过她的手来,一个个指给她看,“瞧见没有?这个是瞄准镜,这是枪管儿,这是弹匣,这是上机匣,这是下机匣……”
好一会儿,等吃喝得差不多了,占色摸了摸受损严重的胃老爷,停下了自虐行为,将注意力转向了桌上那一支还滴着水的香槟玫瑰花,用手指头一下下抚着它,嘴上没有拐弯,直奔主题问了孙青。
“阿翊……”
占色首先祭拜的是他的父母。
“扑通——”
目光淡淡地扫向车窗外,占色的表情很淡,眼睛有一种仿佛穿透了岁月的钝痛。
浅眯着刺痛的双眼,占色轻轻笑了一声,“好吧,明天你几点的飞机?”
愣了一下,在看守所里长期不与人接触交道的杜晓仁,思维已经不复以前那么灵敏,好一会儿才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
“礼物?”
“敢较劲了?看来老子得振一下夫纲!”
可想明白了这一点,她反倒真钦佩她的为人了。
“其实吧,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怪别扭的。反正我见过的男士就算没有万二,也有八千了,真心就没有见过我们家阿翊这样的人,太扯了吧?要不是……要不是他也有反应,我真怀疑他身体有什么毛病来着。”
我愿意随你到天涯海角
严战寻着她的方向看了又看,良久都没有回答,眼睛里是一种做梦般的迷茫。
“唱歌那女的怎么样?”
一路上,喝得半醉的艾伦都在奇怪。她记得冷血和追命结婚的时候,人人都吵着要闹洞房,各种花样儿倍出。可今儿轮到铁手了,一个一个全变成了小清新,斯文得不行,居然没有怎么为难,就放过了他俩。
“占老师,通河路往哪个方向?”
而杜晓仁的面孔,一直停留在车窗处,以回头的姿势久久没有动弹。
“我靠!”冷血还没有说话,艾伦就翻上了大白眼了,“可把我给恶心死了,追命,你不作会死啊?”
听她的语气终于暴戾了,不再装小清新小可爱了,占色这才噗哧一声儿笑了出来,“这才对嘛。其实我是想说,我家儿子和闺女都很喜欢做小花童,你俩结婚的时候,我先预定了哦?”
嘿嘿乐了下,艾伦叹了口气,突然又严肃了脸。
“不许动,举起手来,要不然我就杀了你。”
噘了下嘴,艾伦瞪了她一眼,“妞儿,我心里不太踏实。”
“他怎么收拾你了?”
在占色第108次重复着那些引起她紧张的心理问题时,飞机终于落地了。
“你喜欢吗?”小十三瞄她。
她身体僵硬着四处观望,一头柔顺的长发,在过道的清风中飞舞飘扬着,动了动嘴皮儿,手指又轻抚上了从门上垂下来的一串琉璃门帘,唇角牵出一丝苦涩的微笑来。
祁家二老都知道,儿子与孙青在一起的日子不短了,而且儿子还三番五次咬着牙说等抱上孙子不认他们。可这么久了,两个人为什么愣是没怀上?
占色慢慢走了过去,微笑着从他的怀里接过小十五,又将一只手插|进了他的臂弯里。
而顾东川,他叫安东川。
冲口而出的话说了一半,权四爷就停住了。这件事,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而且人家铁手和艾小二都要结婚了,他再提起来就不是那么得劲儿了。于是,拍了下她的脑袋,他搂住她坐在沙发上,话锋一转,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
坐直了身体,她顺了顺被艾伦搔得乱糟糟的头发,稍稍尴尬了一下,见铁手的眼神儿已经偏开了,赶紧乖巧地迎过去接住了权四爷的包,特狗腿地笑说。
事实上,权少皇当年来依兰,也正是为了这件事。
抬起湿漉漉的眼睛,艾伦皱眉,“对不起什么?”
他这句话带着某种浓重的鼻音,低哑的语气像是带着哀求,好像这一声儿“老公”他已经等待了千年万年了一样漫长,那苦巴巴的样子,让孙青忍不住鼻子一酸,眼窝子顿时润了。
十月初的天气,凉爽自在,无情说完了,孙青却没有马上回答,几个人都静立在那里,与医院另一端的喧嚣声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见到又僵了场,占色正想说点儿什么来打一个圆场,却听得孙青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