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姥爷再见。”
“好呀!”
他说‘我’,没自称老衲。
就在她的视线恍惚间,走了好一会儿的铁手回来了。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氧气瓶儿。抿着唇一声不吭地蹲在她面前,伸手将阀门打开,将氧气罩递到了她的面前。
“呵呵,你猜?!”摊了摊手,权少皇的笑容有些恶劣,“里面坐着再谈?”
“上来!”男人拧眉,霸道地低吼,“死撑个什么劲儿?”
抚额看着她,占色品了一口什么味道也没有的白开水,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净空方丈的话,突然之间,她满脑子都觉得诡异。
“四哥。”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占色轻轻喊了一声。
老实说,她心里挺美,挺享受这种做母亲的感受。
大概察觉到他的离开,床上的占色又往他刚才那个位置蹭了蹭,使劲儿卷着一大片被子,将身体蜷缩了起来,整个儿地缠在了被子里。
“阿弥陀佛……”
男人站起身来,看着她继续叹息,眉梢眸底的笑意,无法掩饰。
“你不信,我告诉你,我姥爷他长得就像庙里那个大和尚……”
不过,为了安全,他们还是非得一路跟着。
“我知道。”
老板娘的脸上笑得像开了花儿,一转头,他指了指另个方向的窗边儿。
“吸。”
“我是……”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净空的心里,柔软得如同古镇上龙泉河的水,荡起了一波一波的涟漪来。他没有因为被孩子抓伤则生气,反倒觉得他可爱得不行。事实上,能有这样警觉心的孩子,本来就是值得夸奖的事情。
于是乎,等小十三睡下,她带着孙青与阿采吉一道出了逍遥居,迎着夜风走入了束河古镇的夜晚。
随行加上马夫一共二十几个人,一路向玉龙雪山方向进发了,欢声笑语自然不断。有人在哈哈大笑,小十三更是尖声叫嚷,惹得路上的游人也都默默地注视着他们这一群‘放荡’的人。
下一秒,她的目光,就对上了一双浓重阴影下的深邃眼眸……
“那个老和尚可讨厌了,把阿采吉都惹哭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
如水的月银光华之下,小女人脸上皎洁得仿若上好的瓷器。
“嘀——”
“庙宇里的菩萨,泥塑木雕的身体,不过就是人为而造,他们就是真正的佛祖了吗?你天天守着他们求佛问道,苦苦修行,真的就能压抑得了仇恨了吗?!你知道你的女儿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吗?”
权少皇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脸,直接去了浴室。
室内安静了下来,一直安静着,没有人再说话。
权少皇目光有些深,搂着占色的腰,把氧气罩凑近她的鼻子,语气沉沉。
权少皇唇角轻扬,“是他本来就乖!”
除了他,没有人知道。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可他偏偏言之凿凿的害他掉入‘陷阱’,日日寝食难安,总是猜不透其中的猫腻。
“谁懒啊?我这不是孕妇么?”
他想着,眸色便深了深,掌心抚上了她的面颊。
权少皇眸光深幽地盯住他,一字一句地沉声说,“龙把头你认识吧?哈市的地头蛇,依兰人!我抓了他,还有他的老相好儿,稍稍一使诈,他便什么都交代了。哦对了。那个小计谋,还是占小幺教我的,她很聪明。”
“二十几年了,你真的能忘记仇恨?”
据说,喜欢这样睡姿的人,特别地缺乏安全感。所以,才会在潜意识里反璞归真,模仿在母亲子宫里时的睡姿。
说罢,他将占色扶起来站好,然后背转过去,蹲身在她面前。
既然权少皇没有告诉占色,他自然就是暂时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儿。而他不想让她知道,自然就有他的用意在里面。想了想,他低低在小家伙儿额头上亲了亲。
“哪儿?”
小十三把脑袋搁在权少皇的膝盖上,坐在旁边,想了想,突然咧着嘴笑了,“额娘,我给你请一个开心的事儿,讲了你就快快好起来,陪十三玩儿。”
本来她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坐在这里赏夜景,并不是为了喝茶。随便点了一杯滁菊茶。而占色怀孕不能喝茶,只笑着要了一杯白开水,便扭头望向了木质窗外的芭蕉影子来。
这样的时光,太柔软了。
滁菊花很快就端了上来。
占色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艾伦却忍不住问了,“喂,人家游客用来救命的玩意儿,怎么会舍得卖给你?”
权少皇想笑,却没有敢说话吵醒了他。
“谁?好大胆子,偷袭小爷——”
哧了一声儿,占色不跟他贫了,认真地敛着眉头问,“四哥,我们啥时候回京都?!你说我这岗前培训,能过关么,哈哈!”
“臭得瑟!”
三个人静静坐着,权少皇与净空方丈都像在思考,没有人吭声儿,而铁手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存在感,没有插半句话。
净空轻声说着,那只手就稳稳地落在了十三的小脸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