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袍,便是断义。
可看着这样子的他,东方青玄唇角的笑容却扩大了,笑得那一抹鲜血似乎都带着邪气。
赵樽扫了如风一眼,一个字都无。
晴岚不懂得机关,说得很简略。但夏初七虽然没有亲自参与,却可以根据她的描述感受得出来,在她消失的这一段时间里,她在底下出不来虽然着急,却远远不如赵樽在外面的紧张与急迫。
看他不动,赵樽又冷冷重复一句。
那种被误解的感觉,棉花似的堵着她的喉管。
赵樽却未解气,不给他起身的机会,抢步上前,紧紧扼住他的咽管。
以前如是,这一次也如是。
无疑,东方青玄的行为触到了赵樽的底线。
一个又一个老拳,雨点似的,密集而狠戾。
“不想死,就不要乱跑。”
晴岚是一个女人,有着女人天生的敏感。对她与赵樽之间古怪的相处气氛,此时已有所察觉。瞥了远处的赵樽一眼,她扯了扯夏初七的衣袖,压着嗓子道,“王妃,殿下待你,你是晓得有多好的。我是一个丫头,有些话不好说,但是这两日来,找不到你,殿下没吃一口,没喝一口,眼睛都没有闭一下,整个人就像疯了一般,拼命让人凿石壁,搓长绳,更是不顾危险,亲自下去寻你……你就不要与他置气了。”
夏初七微微一笑,抿着唇摇头。
“傻姑娘,不是我生他的气,是他在生我的气。还有……”她顿一下,侧目瞥向赵樽,却只看见他英挺伟岸的身躯和半张情绪不明的侧脸。
“起来!”
看赵樽沉默,他眉眼一弯,笑道,“你别生气嘛,我与阿楚两个只是情到浓处……”
赵樽驮着她走得很稳,很慢,却并不吃力。
赵樽冷脸黑沉,目眦欲裂,手上青筋暴涨,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不打!我打不过你。”
夏初七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来。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相触,呼吸可闻,却许久无言。
“殿下!是殿下上来了。”
而且,用情越深,疼痛便越大,伤人也越狠。
“不是公平决斗,是给你一个垂死挣扎的机会。”
原本还想再问的话,被如风咽了回去,他了解赵樽的为人,见状心里一凛,便大抵知道他肯定与东方青玄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赵樽不至于见死不救。如风不敢再问,与拉古拉两个人低声商量一下,便速度极快地顺着那条绳子往下滑去……
他原本是无心之举,只不过把当初的夏楚“痴恋”着兰秀才的事儿一并加入脑子里,再发酵,一句尖锐的话便冲口而出了。
东方青玄咳嗽一下,一只手抚着胸口,喉结上下一滑,像是把将要出口的鲜血咽了回去,却没有去拿放在石墩上的腰刀,唇角挂着一抹刺目的笑意,回视着赵樽,眸中光芒一闪。
可东方青玄是正常人么?显然不是。
他说完,把绳子的底端缠在她的腰间。
一个拳头打过来,他揪住东方青玄的衣领将他掀翻在地,又把自家身上的袍子脱下来盖在夏初七的身上,而后对准东方青玄漂亮的脸,便狠狠揍了下去。
面颊微微一动,夏初七冷笑一声。
有些事情,不管是当真也好,做戏也罢,都是男人的脸面。
不为旁的,只是吃味,他也抹不下那面子。
“你割袍,我歃血,从此你我,情义两决绝。”
东方青玄浅浅一笑,看着他森冷的面孔,一只手抚着地面,借着腰力慢慢站起,可大抵是身体吃痛,他忍不住“嘶”声呼痛一下,方才颤歪歪扶着石壁,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漫不经心地笑。
夏初七生着气,挣扎几下无法脱身,只一声冷笑。
“拔刀!”
像是笑了一下,他的身体无力瘫软下去。
关心则乱,在乎则急,爱则计较……她与赵樽之间没有不信任,甚至没有任何问题,生气只因太爱。
有尴尬,有无奈,也有赌气……还有一种淡淡的傲娇。
“是啊。”晴岚看她不解,瞄了赵樽一眼,目光里满是难掩的崇拜,“你与大都督从塔殿滑下之后,殿下便通过机关模型找到了法子解局……嗯,好像殿下说过,那是一个风水局。”
“怎会是找死?我才舍不得死!”东方青玄就像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浅笑着迎上他黑幽的冷眸,语气淡然、闲适且慵懒,就像调戏了他的女人只是一件喝茶吃饭的家常之事,“你看,我与阿楚两个困在这个地底,未知天日,未知前路,我寂寞,她惶恐,大家都不安,我替你安慰安慰她……你应当感激我才是?”
静谧中,三个人都没有声息。
“嗯。”晴岚重重点头,似懂非懂的扬眉想了想,“殿下好像说,你与大都督落下去的地方,是风水局里的艮位。在你们下陷之后,殿下为了寻你两个,用了一天多的时间,九生一死,方才把风水局中剩下的乾、兑、离、震、巽、坎几个局破解掉……”
然后再把她拴在自己的背上,双手攀着凿出的小孔,一级一级像爬梯子似的,往上爬。
轻笑一声,东方青玄瞥一下夏初七,又懒洋洋叹息。
陈景、晴岚、甲一等一群南晏的侍卫惊喜的叫喊着,兴奋起来。可如风与拉古拉两个互视一眼,等赵樽抱住夏初七跃上石壁顶上之时,赶紧往下一瞅。
然而,他没看她脸,只把她摁过来,置于胸前。
“没有怎样?你还要怎样?或是你期待他怎样?”冷冷打断她,赵樽心里的酸味到达极点,一种大男人的威严被挑战的错觉,让他有点儿压不住火,尽管他知道没有她并没有错。
她没了出口的勇气。
“想不到,我这么值钱。”
东方青玄心里一窒。
大家都是在皇陵里头,赵樽要准备这样的东西,不仅要凿石壁,还要找绳子,那得多不容易?她知道赵樽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救她,心下意识便软了,想说几句软话缓和一下气氛,可他分明不想理会她,看她张嘴便黑着脸扭开了。
赵樽冷冷看着他,没有说话。
“浸猪笼对你有用?又非头一次。”
若非亲身体验,夏初七很难用言语表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