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青玄嘴角的笑意隐去了,默了许久,唇角才轻轻一扬。
说了这般无耻的话,东方青玄照样笑得自在。
她反去握他的手,带着一种讨好的小意。
“阿七!”赵樽眸子一暗,放在她腰上的手一紧,“你对东方青玄如何,我清楚。他待你如何,我也清楚。事情过去了,不必再提。”
剑尖,指着东方青玄的心脏。
心里一抽,夏初七抚着额。
一种无端的凉意从脊背蹿起。他皱了皱眉。
他颀长的身影在幽幽的光线下,仿佛染上了一层血色的光芒,身上沾了泥的黑袍吸了照壁上的光线,也像是添了一抹狰狞的戾气。
看着他面上的笑,赵樽眸子幽幽闪烁,如深冷的潭水,探不见底。
被赵樽侧甩在地,他一个侧翻便弹起身来,出手反击。
不管多么睿智的男人,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作为后世的特种兵,夏初七其实没有那么弱,可到这个时代,一个崇尚武力的时代,加上不管到哪里,都有赵樽无微不至的呵护,她发现自己那点本事,似乎在慢慢退化……
“想明白了?”
壁虎似的,爬着,往上爬着,仿佛一个漫长的世纪,夏初七终于看见了上头的火光。
男人间的敌意与厮杀,是简单粗暴的。二人你来我往之间,这个狭口口仄的山洞便被他两个堵得水泄不通。夏初七抿紧唇,眉头蹙紧,不得不缩到角落,以免影响赵樽的发挥。
大概是两个人长久以来建立的默契与信任,让他们把神经都放得太松,稍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便觉得对方的不信任是一种致命的打击。现代与古代,闷骚与明骚,根深蒂固的观念与教育……让两个人的思想发生了碰撞。
“你不要往心里去,其实我没有被他怎么样的,他就是装腔作势……”
他阴沉的眸,冷冽的面孔,肃杀而冷漠。
赵樽不言,他也不语。两个男人目燃怒火,左突右冲,缠斗一处,却没有人理会从地上爬起紧张拢着衣服的夏初七。似是愤怒到了极点,赵樽眸露杀机,每一记拳头都往东方青玄的要害招呼过去,那一双幽冷幽冷的眸子,带着狂乱的肃杀,似是恨不得把他戳穿。
“赵十九——!”
这语气,像一个赖皮的孩子。
“我哪有这个意思?”夏初七眉梢一挑,也有些委屈。
“没有什么。你们呢,有没有遇到危险?”
晴岚道:“若想要再一次开启艮位入口,便得完全放弃一千零八十局的闯关……”
“嗯”一声,夏初七看着他抿紧的唇,不知如何启齿。
“阿七,无事了。”
那么他突然的变化,原本就是想要与赵樽从此划清界限?还是他另有所图?
怎么回事?她大吃一惊。
她猜不到,心有疑惑,想问赵樽,却不好开口。
尤其在他明知那是他底线的情况下,还要触碰……赵樽便是真的绝决了。
男人都害怕被人打脸,何况是赵十九这样的男人?
夏初七挑了挑眉,有不解,却不意外。
“东方青玄,你该死!”
“过来!”
东方青玄呵一声,拢了拢身上的白色中衣,又嫌弃地蹙了蹙眉,方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浅笑,“天禄,你说你这个人就是改不掉毛病?迂腐,讲规矩!为何不一刀结果了我?现在怎的,让我拔刀?是要与我公平决斗。”
她惊愕地喊了一声,又惊又喜。
过了良久,他一句话都没有再说,似乎也没有了再与他动手的打算。
割了袍,没有捅他。东方青玄知道,这一次赵樽不会杀他。
东方青玄的声音微微拔高。
想一想万恶的封建制度,想想他是封建制度的一个王爷,夏初七更加心疼他,心疼他的隐忍。
“赵十九……”
“王妃,你没事吧?”
也就是说,要么选择出局,放弃最后的关口。要么便放弃落入艮位的人,继续进入一千零八十局,获得大量的金银财宝。在无数的钱财面前,估计很多人都会犹豫,但是赵樽却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起兵需要的大量宝藏,选择了再次开启艮位……
赵樽身子一僵,低下头来,看着她倔强的小脸儿上掩不住的委屈,心窝一塞,很有一种要把她揽在怀里,好好哄一哄的冲动。可先前那一幕,就像魔咒似的不停在他的脑子里闪现,想到她被东方青玄压在身下,想到她白晃晃的肩膀和纤细的锁骨……他气便不打一处来。
短短两个字,有力,短促,也冷漠,几乎是从他喉咙口挤出来的……那是一种人类从原始社会便带出来的,雄性动物之间争夺配偶时最原始的杀气与戾气。
她随口问着,望四周看了看,发现这个地方已经不是先前困住他们的那个塔殿,根本就像在一处苍穹下的山顶。头上也不再是阴山皇陵里永不消失的黑暗。有朗星,有繁星,还有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带着潮湿的青草味儿……
说罢,她狠狠甩开赵樽的手,便大步往前。可外间凶险,赵樽哪里容她独自离去?他伸手扼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怀里狠狠一束,便将她整个儿抱起来,冷冽的声音里,寻不到一丝正常人的情绪。
她俏目赤红,样子看着冷静,可声音却有些哽咽。
这个石壁很高,很陡。她抬头都望不到顶。
可赵樽却反常地没有动气,冷眸里染着赤红的光,锋利得半丝温度都无。
暗叹一声,她抿了抿干涩的唇,“我与他之间,其实没有误会。若今日困于地下的人是他,我也一样会这般做。”
瞬间的变故,东方青玄似是并不意外。
他猛一弯腰,鲜血便吐在了泥地上。
在情敌面前这般说,正常男人都会觉得颜面大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