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洪泰帝捋着胡须点头。
夏初七唇角微微翘起,看向洪泰帝,“陛下,这贼喊捉贼,倒打一耙的戏码,陛下准备如何处置?”
幸而崔英达的办事效率奇高,不多一会,他便领了夏问秋入得殿门。在夏问秋的背后,抱琴也是垂手低头的跟着,一眼都不敢多看。
“你可不要胡说?”
至少殿中所有人都知道,它确实是月毓自己的。
这时,好久没有出声的贡妃慢吞吞指着梅子。
洪泰帝还未表态,夏初七就抿了抿唇角,上前两步,弯腰拎起肚|兜来,轻轻一笑,“三姐,你这说法实在牵强。这是一个‘夏’字吗?上面的一横一撇分明就是修饰用的梅花,下面也只是佩饰花纹。粗粗一看,若说它像一个夏字,也说得过去。可仔细一看,描线的颜色,分明是一个‘月’字戴了头冠,又穿上了裤衩子嘛。而且,再仔细一点,只有中间的‘月’字用的绣线不同……咦……”
“绵泽……”夏问秋呛咳几声,缓过气来。
甚至于,现在包庇她的结果,只会更加落人口实。
“娘娘,民女早已忘了旧事,你何不等月姑姑说完了,再来定罪?”夏初七笑靥靥地看向贡妃,越发觉得她确实是一个简单得没什么脑子的人。月毓那边还没有说完,她便急着替人出头。还算仗义,可却用错了地方。
他就这般害怕她伤害到夏楚吗?
原本,她就没有想过能把月毓怎么样。
这形势,俨然一个“三堂会审”了。
不过从贡妃的话里,她也明白了一件事。
月毓脸色微微一白,下意识倒退了一步。
连珠炮似的,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反嗤。
“可你为何又说了?”夏初七笑。
她这一席话出口,顿惊四座。
“娘娘!”月毓心里慌乱一片,直挺挺跪下叩头,“奴婢冤枉,是她们在陷害奴婢……奴婢冤枉啊……”
“救……我……”
赵绵泽眉头微蹙,没有吭声,算是默认。
一股子苦涩从胸腔翻腾而起,夏问秋凄怆的冷笑着,像一朵凋谢在寒风中的残花,直觉大势已去,别无所图。只要夏楚得不到好,她便可以很好。反正她的家没有了,男人的情也没有了,她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即便是死,也要咬掉夏楚一块肉来,让她做不成赵绵泽的妻子。
“陛下,娘娘,是她陷害我的!”
梅子紧张地走过来,拿过肚|兜一看,面色一变。
“月姑姑好生奇怪,是想让十九爷来为你作证?你这不是拿刀子戳陛下和娘娘的心窝子吗?再说了,月姑姑,你口口声声说,见到我与一个侍卫衣裳不整的抱在一处,亲密得很。如今你又说一直与十九爷在一起?你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我看你分明是信口雌黄,栽赃嫁祸!好哇,你竟敢当着陛下的面撒谎,这不是欺君吗?”
梅子与月毓在晋王府相处了好几年,彼此生活息息相关,对方的针脚绣法更是熟悉得紧。平时来往多了,即便是这些女儿家的私物,梅子瞧见过也是正常的。
看她的样子,夏初七有些想笑,“民女看娘娘的脸色,像是不能好睡?娘娘,您先拿着这个香囊,过两日,我再来柔仪殿为您做一做针灸理疗,或许会改善睡眠。”
她紧张地瞄了一眼赵绵泽,又楚楚可怜的垂下眸子。
至于撒谎的理由,也站得住脚——她是为了十九爷。
“是,陛下。”月毓道:“奴婢心里寻思,小姑娘千万不要出了事,也就没有顾上太多,慌忙丢下水盆,就往山上跑。山上的小道白日里有马匹跑过,深深浅浅都是蹄印,林间的坡地极为湿滑,奴婢找了好一会儿没见人,突然想起山坳上有一处破旧的小木屋。奴婢想,小姑娘会不会去了那里?便下意识往那里找去。可看见小木屋时,奴婢还没有来得及喊,便见七小姐被一个男子抱着,从小木屋出来,二人衣冠不整,那男子赤着上身,七小姐的身上披着那男子的外袍,那人不时拿脸去贴她的面颊,像是在与她亲吻,两人交缠的样子,极是亲密口口,奴婢不敢多看,便跑开了……”
“你去死——”赵绵泽双目赤红,手腕更加用力,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指上,骨节生生捏得发白,向来温雅的面上是从未有见过的扭曲狰狞。夏问秋大张着嘴巴,鼻翼翕动,嘴唇青紫一片,眼珠暴瞪着,无力的看向了洪泰帝。
“这肚|兜看上去,怎么这样熟悉?”
她撩开了白皙的手,看了一眼那条丑陋的疤,又抬头看向赵绵泽。看着他恨不得掐死她的目光,她突然痛声问,“绵泽,你很恨我吗?”
其实她对于什么绣活什么针脚,通通一窍不通,可她的样子摆得严肃,好像还真是行家里手似的,蹙了蹙眉头,转头朝梅子招了招手。
“月毓,君王在上,一言一行都当谨慎为之,莫要意气用事,诬陷他人,反倒累己!”
两个人的眉眼动很多。
“绵泽你……为何要撒谎?!”夏问秋心胆俱裂,痛得几不能呼吸。
“那个侍卫……”夏问秋似是有些迟疑,咬了一下嘴唇,才慢慢地道:“我大伯父和我爹为了保住夏楚的闺誉,免得把此事传扬出去,当夜便把那个侍卫杀了。”
月毓呆了一会,已然回神。
“我……要说……陛……下……救……”
“本宫想起来了,那一年梓月才十岁。前一天晚上,梓月偷偷从外面跑回来,一夜神思不属。半夜里,她还偷偷爬起来拽着侍卫要去找你,我心知有异,逼问之下,从她嘴里知晓,原来是她把你哄上了山……”
“绵泽!朕的话你都不听了?”洪泰帝嘶吼一声,眼看劝不住了,大声喊侍卫过来,“快点,给朕拉住皇太孙,不许他冲动行事。”
两个旁证一说,夏七小姐早年就与侍卫私通的事,便算是证据确凿了。这样不堪的一个妇人,如何能做了东宫太孙妃?
看着赵绵泽痛恨的脸,她心里恐惧和恨意都冲到了极点。
月毓被两个嬷嬷拉下去了。
“陛下,娘娘。昨儿晚上,泽秋院的抱琴姑娘,跑过来告诉奴婢说,侧夫人不甘心夏楚这样一个不清不白的女人嫁入东宫做了太孙妃。她请奴婢向贡妃娘娘说出当年的真相,阻止夏楚入主东宫,以免她秽乱宫闱。奴婢有些犹豫,并未向娘娘说清楚猎场之事……”
“陛下请看,这是不是一个夏字?”
他对夏初七的人品不信任,可对于她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大概是他瞧不得贡妃这般难受,冲崔英达使一个眼神,崔英达接过香囊嗅了嗅,又递与贡妃。
有人低低咳嗽。
“侧夫人可是你叫来的,我们怎样串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