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七……”
“……”
这老东西,势力越大,人也越猖狂了。
“哦”一声,梅子抽泣着直吸鼻子。
往后是多久?夏初七也不知道。
她仍然没有动。他想,也许,是她动不了。
“呵……”
她知道,他急急赶来的原因。也知道,曹志行会突然招认了夏廷德,只怕也与东方青玄脱不了干系。
夏初七唇角微微一牵。
果然是一个浸淫官场数十年的人数。夏廷德使这一招,极是歹毒。首先,不管夏楚是不是赵绵泽的御赐嫡妻,夏楚都尚未正式出嫁与他,如今她人找回来了,魏国公要把本家侄女领回去都是应当的。其次,还没有嫁人的闺中女儿,赵绵泽若是强行领回东宫,那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尽管身边有无数人,她却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深海浮沉。
他跨前一步,踩着何承安递来的马杌子,上了马车。
“不必,你好生歇着,我还有事,先走。”
“皇太孙就这般待客的?把伤者堵在门口?”
只有这样,才是她该有的状态。
“睡够了你当然睡不好,吃饱了,你当然吃不下。是吧?”
“我长那么大,就没有喝过那么美的鸽子汤。”
眼看气氛尴尬,夏初七却像是没有看出来,又乐呵呵地向夏问秋道歉,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让人气也气不上,哭也哭不出。而她这时,也总算看出来了,赵樽那句话说得对,一个男人喜欢哪个女人的时候,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因为,她如此戏耍夏问秋,她竟然看见赵绵泽唇角翘了翘,似是心情愉悦。
夏初七目光噙笑,又看向夏问秋,“三姐,听说你怀了身子?依我说,你还是不要到处乱跑得好,我记得你原先就数次滑胎,胎象又不稳,万一孩儿又滑了可怎么办?我要是你啊,就躺床上,一动也不动,哪里还有兴趣出来唱大戏?累不累慌啊?”
“殿下言之有理,可是……小七是清白人家的闺女,不能这样没名没分的就入了东宫。好歹殿下得有一个……有一个正式的礼数才符合规矩。若不然,老夫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大哥?”
“草儿……你可算回来了……”
“为你鉴鸟,你给多少银子?”她有气无力地问。
没有想到他会拿夏问秋出来挡箭,夏廷德微微一怔。
“不能这样说,这世间之物,都有价。”夏初七抚着伤口,侧了侧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唇角微微挑起,眼神里带了一点戏谑,或说带了一点嘲弄,“这世间,从来都没有真正无价的东西。即便是贵重之物不能用金钱来交换,也能以物易物嘛。”
她心里微微泛凉,面上倒无多少慌张,只是有气无力地白着脸看赵绵泽,唇角甚至还恶劣地扬起了一抹嘲弄的浅笑。那笑容的意思,有一种看好戏的心态,还有一种“你也不过如此”的揶揄。
听得她的声音,第一个冲出来的人,竟然是梅子。
没有想到,二人见面,第一句话是她先说的。
不待他说完,夏廷德面色一变,大声咳嗽起来,指着东方青玄一阵喘息。
“七妹你大人大量,不要与一个小丫头计较,回头姐姐再收拾她……”
她是名正言顺的太孙妃,夏初七这般与她说话,极是无礼。可任凭夏问秋瞥了赵绵泽几眼,他除了蹙一下眉头,也没有生气呵斥,这让她的心都凉了。
因为她不能回去,若回了魏国公府?那还怎样报仇。
东方青玄又是一笑,与他对了一个眼神,“看来殿下还未接到奏报,就在一刻钟前,曹志行招认了。他是受了魏国公的指使,这才领兵假扮海盗,前往渤海湾……”
东方青玄跃下马来,朝赵绵泽施了一礼,一眼也没有看他身侧的夏初七,视线低垂,一眨不眨地落在她一双雅致的花纹薄底靴上,挑了挑眉,笑得妖孽至极。
看着这个直言不讳的姑娘,夏初七抚了抚肚子,说不出是酸还是笑。
他白皙修长的五根指头,终是紧紧攥起。
这话软中带硬,堵了夏廷德一个实在。
夏初七轻轻撩着唇角,嘲弄地低低笑,“不了。没什么可看的。”
她知道,赵绵泽说的是她受伤的事,不会再有下次。这句话若是夏楚听到,该得有多感动?可她除了觉得讽刺和嘲弄之外,并无半分旁的情绪。
她双眼噙笑,加快脚步迎了上来。
辇轿入得城门,一直往东华门而去。
原来赵绵泽从来都不是软柿子。
夏问秋白皙的指头捻着手绢,拭了拭眼泪,又哭又笑,样子极是欢喜。
“三姐别生气,我与你开玩笑呢?好久不见,我也怪想你的,忍不住逗一乐。”
长长叹了一口气,夏廷德这才略带喜气地回道:“殿下,小七打从二十三年离府,已整整四年未归。这四年来,老夫一直苦寻无果,寝食难安,只觉愧对大哥的临终托孤。幸而老天开眼,殿下寻得了小七,老夫实在感激不尽,这才领了阖家老小二百余口在此恭候。除了接小七回府之外,也是为了向殿下致谢。”
“抱琴!”
她微微一怔,随即莞尔,“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