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说说呗。”
“若是让人知道,有两个傻子守着无数的黄金财宝,就快要被饿死,或者被煮死了,会不会笑掉大牙?”
就着夜明珠幽冷的微光,她仔细看着他的脸。
她低低地骂了一句,可这辈子第一次觉得骂人的无力。因为她骂的人早就作了古,骨灰都不知道哪去了,永远也不可能听见她说的话。再说,人家防的是盗墓贼……她自己,好像差一点点,也成了盗墓贼?
“我不是夏楚。你知道吗?”
饿!饿!饿!
她在边上蹙眉,他却始终淡然,“正如你所说,时光易逝,时日久了,他年岁也大了,什么也都淡了。在看到我的时候,也会慢慢露出欣赏,尤其后来,我长大了,我越来越像他,我打了越来越多的胜仗,我又成了洪泰帝最宠爱的老十九……”
“咦,好像就是撞在这个位置,但是我小,没有留下疤痕,后来也就慢慢忘了。不过,你猜猜,我把那个小男生怎样了?”
她突然轻笑了一声。这一声,是打心眼儿里笑出来的,“那你有没有被吓到?我甚至都不属于这个世界。赵十九,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那些东西吗?在我的那个世界,远比这个世界要先进。我们照明用电,不用火,我们出门坐车,不用马。我们的战争不再需要刀剑,不用投石机,甚至也不用鸟铳火炮。我们天上有轰炸机、地面有坦克,海里有舰艇,远距离作战有导弹,有陆海空军,甚至有原子弹,即便再坚固的城墙都只是摆设……在我的那个世界,人类不仅可以上天,可以下海,还可以探索宇宙……”
石壁恢复了原样,石楼又下沉了些许,已然看不见刚才的地方。
咽了咽唾沫,她强忍着饥饿感,笑着看赵樽。
然后,她的手还未落下,腕部便被他抓住,他动了动嘴皮,说了一句“阿七,对不起,这次我先,下次换你”,然后,他手掌落下,直接砍在了她的脖子,在她惊恐万状的瞪视里,拦腰抱住她就往天梯走去。
转轮似是到达了极点,再也无法转动。
二人靠在一起,又是一阵沉默。
那人说过,只可使用一次,如此看来,是彻底无法开启了。
她惊叫一声,心脏紧紧一缩。
“赵十九!”她抽了一口气,觉得这人的体力还真是超常。揽住他的脖子,她没有反抗,或者说,此时的她,整个人已经疲软到了极点,也无力反抗。
她不再看他,缓缓闭上眼睛,在他一波一波激炽的攻击下,等待着死亡的到来……然而,幻想中的疼痛始终未到,在一道快活的哑声里,她发现身上的人,突地顿住了。
他身子微僵,目光像烙铁般印在她的唇上,终是喟叹着搂紧她,掌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紧紧地拥入胸前,唤出她的名字时,声音沙哑如同缺水。
那么,他的爱情,应是给了贡妃。
他试着掰了几下,没有动静。
更准确说……
“阿七喜欢怎样的死法?”
“我可以自己走。”
一个男人最无助的时候,也不若如此。想给他的女人全世界,可却连她最为基本的生存都做不到。
回光返照楼。
这两年来,她断断续续给他说过许多异时空的东西,他从来都没有深入的问过,没有问她为什么懂得那些。她以为他并未察觉出她与时人的不同,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在这短短的时辰里,他们欢好了很多次,可以说是毁天灭地一般的疯狂。也说了数不清的话,可以说是掏心掏肺的真话。不过,即便到了生命的终结,二人也是没有忘了互相贬损。
“赵十九,你觉得我美不美?”
他们两个人,只能离开一个。
夏初七脑子混沌,愣了一下,随即惊喜。
一圈,又一圈。
夏初七眸色微动,“所以,你便与贡妃娘娘生疏了?”
他摇头,看着她的嘴唇,“饿了?少说话。”
夏初七喉咙哽了一下。
“我那时候无法无天,整个大晏,从后妃到朝臣,无人敢惹我,比后来的梓月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事,父皇都会包庇我,即便明知是我不对,还是一心向我。甚至有一次,他为了我,责罚了大哥,就是太子。”微微弯唇,他像是想起美好童真的年代,声音更是哑然,“六岁前,我做过许多童稚顽劣之事。”
“阿七……我该怎样待你?”
“赵十九,握紧我的手。”
也是如今,她才总算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我母妃跪在地上,不停地澄清,恳求,诅咒发誓说我是他的儿子。可自古帝王最不缺的就是儿子,他更加不可能养一个宿敌的儿子,将来养虎为患。他宁愿错杀,也不愿放过……”
“没有儿子,她能活得更好。”
以前她期待与赵十九关系更进一步。
见他蹙眉,停顿下来,似是难以启齿,夏初七的好奇心却上来了。
“说来,你父皇是爱你母妃的。”
“你就真的放得下吗?你的皇图霸业还未开始,你的锦绣河山还没有走完?你还没有看见你的孩子出生?”
“赵十九,我多希望那个时候,我就可以陪在你的身边,要让我碰见,我整不死他们我……”
铁链转动,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嘎支”声。
夏初七翻了一个白眼,故意逗他笑。
“赵十九,我有一个提议。”
他黑眸深深盯了她一眼,缓缓闭上眼睛。夏初七看了一眼侧面那个天梯,感觉石楼下沉的速度加剧,突地踮起脚尖,吻在他的下巴上,而手中那一根先前从他的锁爱护腕上偷取出来的银针,直接往他的头部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