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眸,一本正经的挑了挑眉。
这真是一个令人扼腕的发现。不论经过多长的时间,她还是无法抵挡赵十九这般专注看她的眼神儿,只要被他这么一瞅,心窝里便有一种灼烫难受的异常。
他一字一字念来,情绪平静。
“可父皇虽不舍她死,却容不下前朝末帝的儿子。”
他微微一愣,“为何不好?”
“怎么?”
十二个时辰,这里什么都没有。
“阿七,你还有什么遗憾?”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其他,浮云罢了。”
“是,石楼在整体下沉,而石壁没有动,这般看上去,便像是对面的石壁在移动一样。”
扯了一下领口,她板着脸,极是认真的说,“我不想饿死,更不想被煮死,你可不可以在我与你欢好……嗯,在我最快活的时候,给我一刀。这样,我即便是死,也是与你一起的,这样的死法,一定是世间最美。”
“赵十九,你是怎样活出来的?”
若只能一个活下去,她希望,是赵樽。
“不怕,就是我在想一个问题。赵十九,你说我两个是不是当今世上最有钱的人?”
也希望,他能好好照顾他的阿七。
他终是慢慢地跌坐在地上,久久看着闭合的石壁,陷入了沉默。
“……”
想到那场面,夏初七都为贡妃捏了一把汗。
缺水,缺食,外加高温熏蒸,这样的环境太容易让人崩溃。好在夏初七有过特种兵的训练底子,身体素质虽不算极好,但精神层面上得去,而赵樽亦是从小训练,武艺高强,二人又有爱情在支撑,故而,相对于正常人来说,他两个虽然同样虚弱,但精神气仍在。
“我问她在看什么,她没有回答我,只是把画像藏了起来,仍是对着我笑,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十九爷真厉害,六岁便能读诗了?”
“大概父皇属实爱极了我母妃,在张皇后的翰旋下,他终是饶了我一条小命。但是不许我母妃再抚养我。随后,我被张皇后带到了中宫,就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那样,我只是换了一个母亲。张皇后抚养我长大,待我也算不薄。”
那个石椅带去了他此生最爱的女人,而这个石楼,将要永远地沉入黑暗,埋藏他的身体。
“画像上,题有一首诗。”
“爷?!”她奇怪他的反应。
他手上没有停下,仍在掰动转轮。
“参照物?”
“好。一起死。”
一次一次,还期待再一次。
“赵十九?”
“会的。”他轻轻吻她,目光专注而温暖,喉结上下滑动着,似是忍着心底的情绪,片刻,又仔细端起她尖细的下巴,像是为了看清楚她,记清楚她的模样,粗糙的手指近乎于贪恋一般慢慢抚过。
一如既往,他微垂的眸子,深不见底。
“不说话就不会死吗?”她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唇角翘了起来,略带自嘲的说,“我一直觉得,钱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总想有很多很多钱,但我从未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会坐拥无数的金银财宝,却饿得前胸贴后背。”
“你还那般小,怎会有这等心计?”
转轮绕动,石椅慢慢地升了起来——
“绝处逢生?爷!”
他轻轻抿了抿唇,额上的汗,似是更密了。
夏初七瞥他,“想不到爷也懂得参照物。”
他的三日曾是三生三世。
夏初七紧紧抱住他。
夏初七见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的好奇心膨胀到了极点,可这句话,她在问出来时,却是那么的艰难,“那赵十九,你到底是……”
她吸了吸鼻子,轻笑一声,紧紧环抱住他。有了今朝,没有来日的恩爱,掐着时间在算计,她不愿意浪费一点点的时间去伤感。
再说,交代遗言又能说与谁听?
“我很快活。”她冲他露出一个美到极点的笑意,身子倚在他宽大的怀里,将一截细白的脖子露了出来,“往脖动脉下刀。”
来不及把再一次的欢好做完,赵樽起身为她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手,走到那个正在一点点移动的石壁。
抚了抚发烫的脸,夏初七擦了擦额头的热汗,突然叹了一口气,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夏初七眼睛刺痛不已。
她想,这是真的。
夏初七抿唇一笑,灿若春花。
夏初七心里微微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