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子原本的图案已然看不太清楚。
夏初七不仅是赵樽的贴身侍卫,还是红刺特战队的队长,她一直静静地立在操场上,听他声音浑厚的安排一个个任务,知晓他是准备包北狄人的饺子了,也有些跃跃欲试。可赵樽却一直都没有安排到她,直到每个人都领命下去了,才见他骑马走了过来,淡淡对她说,“你跟在本王身边。”
黑皮看着她,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这个人原本就生得黑,如今更是烧成了一块焦炭。看得出来,他想说点什么,但嗓子被火和烟熏过,张了几次嘴都没有说出话来,却颤歪歪地对夏初七露出了一个笑容。
北狄军的队列散乱成了一团,大晏军却越打士气越是高昂。可拳头打在棉花上,他们不由也有些失望,看着北狄边打边退的样子,不由纷纷出声奚落起来。
“李锐!”
“怎么了?”
“老孟,怎么回事?”
心里一紧,夏初七稍稍迟疑片刻,转念一想又释然了。
赵如娜死死盯住他,“你回去告诉我哥哥,如果陈大牛有事,我死不瞑目,他若是还念着我与他的兄妹之情,就放他一马。”
“嗯。”
“经验。”赵樽拍她的头,“夜莺的啼叫声不对。”
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哈萨尔眯了眯眼,点了下头。
赵如娜没有回头,也没有吭声儿。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来说话,只能拼着一股子信念,不停的往前跑。看着她踉跄的背影,焦玉的语气焦急起来。
“这两个娘们儿,身段儿还不错,不知道脸长什么样。”说完,他用汉话冲着赵如娜凶巴巴斥了一声。
“不可能。咱们营中留守的人马比出动的都多,怎么可能……”
“黑皮……”
更重要的是,着火的地方是至关重要的辎重粮草。
哈萨尔身边的一个幕僚,站了出来,大声呵斥她。
“抬起头来,让军爷看看?”
“如果我手上没有这样的东西,黑皮他们要烧掉粮草库,应当没有这样容易。赵十九,我……成了帮凶。”
赵如娜心里一凛,退后一步,看着越逼越近的男人,突然拽了一把绿儿的胳膊,转身就往店外跑。
街面上热闹了起来。
在夏初七死死盯着黑皮的尸体发怔的时候,赵樽从陈景手里接过哨子,摊开在掌心,借着火把的光线看了看,慢慢握紧,面色极为难看。
哈萨尔有半个月没有来过了,一直与赵樽玩着你逗我跑的游戏,今天晚上突然夜袭,不免让夏初七有些手痒。侧过脸去,她拿起自己的衣服。
赵樽冷冷喝问,那人眼睛都睁不开了,脑袋却突地一转,朝夏初七伸出手来。那双流淌着鲜血的眼睛,在忽明忽灭的火光里,看上去像鬼似的,惊悚无比。
那兵士被噎住,脸一红,瞪了那个替赵如娜出头的青衫男子一眼,“你们少管闲事,放手,大爷饶你们一命,要不然,你们全都得死。”
“抓住他们,他们不是老百姓,是南晏朝廷的人!”
真是好计!
她箭镞对准的人,正是处于北狄大军中的哈萨尔。
就在这时,赵樽猛地勒紧马缰绳,冷喝了一声。
但她在赌,赌哈萨尔的贵气和豪气。
“往后我一定不会轻易相信人了。”
“对呗,上阵不离夫妻兵。”
她知道,一个不慎,她就会轮为刀下鬼。
说罢,那人伸手就来抓赵如娜。
“阿七……”
“这不是来送死吗?”有人嘲笑起来。
“小姐,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她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赵如娜飞快地瞥了她一眼,“不要听信传闻。”
“黑皮,你个混蛋啊!”老孟痛心疾首的看着他,一边狠狠捶地,一边儿痛哭流涕,地上的雪被他捶得飞溅而起,但黑皮的“鬼脸”上笑容却没有隐去,他慢慢伸出手来,在夏初七面前摊开了掌心。
“快快快!兄弟们,快点啊!”
“好,一起去。”
就夏初七知道的黑皮,也比她早入行伍很多年。
没错,是抱歉。
赵如娜脚步一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地上没有缝,在这个地方,也没有人敢得罪北狄人,她也不敢公然与他们做对。
出了虎穴,又入狼窝。
“赵十九,有点儿不对啊。”
从京师出来的那天晚上,她趁着夜色在半道就下了定安侯府的马车,让车夫继续一路驾着车沿着官道飞奔,自己却领着绿儿穿入了另外一道岔道,上了二虎子为她雇好的一辆马车,直奔码头,成功脱过了赵绵泽的追击。
这样的挑衅,很是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