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新郎子来了。”
牌位前,还燃着三柱清香。
“梅子,那菁华郡主是益德太子亲生闺女?”
轻咳了一声,她低声问,“傻子,你怎会在这里?”
他今儿来的目的,就是来带夏初七的。
傻子又“哦”了一声,瞥了那顾怀一眼,低着头往外走。
不为别的,只因为大家都是女人,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她虽然相信赵樽不会声张,可他是一个男人,又与陈大牛关系极好,她不想毁了那赵如娜。毕竟不是人人都像她夏初七这样不在乎脸面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保护不了自己的幸福,想想也是够可怜的。
“那阿七希望爷是盗呢,还是……奸?”
这姑娘说话是个损的,语速极快,极辣,极邪,一般的闺阁千金,打死了她都说不出来。即便是赵樽习惯了她的为人,还是微微愣了一下,那张一本正经的俊脸有点绷不住了,紧紧搂着她,满脸都是愧疚。
傻子胡乱挥动着手,急了,哭丧着脸。
回头扯了赵樽一下,她从拥挤的人群里挤到街对面。
这时代什么都不多,就是节气多,而且节气都比后世要来得隆重。在清明节的前一周,从皇帝到百姓就开始忙着祭奠先人了。如今清明节过去,祭奠是完了,可节日还没有完,今儿狮子桥的庙会,十里八乡的人都会去凑热闹。
目光一眯,夏初七停下了手上的活儿。
尊卑两个字,直接让夏问秋白了脸。
夏初七扯着嘴就乐了,“我还能有旁的话对你说吗?”
“你懂个屁!”剜一眼过去,元鸿畴斥他,“陛下的心思多深?哪个人能猜得透?不要看到他现在重用你,许了点好处你就得意。祐儿,你得记住一句话,君心难测!”
“侧夫人找本郡主有事?”
该在的不在,不该在的却总在。
在庙会上遇见了赵如娜和顾怀的事情,夏初七没有告诉赵樽。
没由来的,夏初七同情的抽搐了一下。
夏初七也去了。
啧,可怜又可恨的女人。
夫妻?
顾怀看见她,也是好几次欲言又止。
她骂得羞臊,可兴头上的他哪里顾得那许多,似是恨不得把她给揉碎了,语气越发低哑,“爷以前听营中的兄弟说,媳妇儿下手黑,则人丁兴旺,媳妇儿下手毒,则枝繁叶茂。阿七你用力掐,掐一下,就得给爷生一个孩儿……”
夏问秋握着她的手,无奈的苦着脸,一副“病急乱投医”的样子,“我若说了,他也是不肯相信的,以为我哄他呢……郡主,求求你了,他信你的话。”
“啊”一声,夏初七又是好笑又好气,直接拿头撞他。
夏初七一入门就听见这话,乐滋滋地问。
院子里一下就安静了。
闺誉,她要什么闺誉啊?
叩完起身,她看着那牌位,没有望向旁人,在丫头的搀扶下,向前走了三步,又用那练就的姿势跪下,再一次行了跪头大礼。
夏初七再去云月阁的时候,还能常常见到顾怀。
夏初七太了解他了,他只要撒谎就不敢看人。一眯眼,她磨牙,低低道,“好啊你,学会撒谎了?还敢骗我。从现在起,你闭嘴,要多说一个字,我再不理你了。”说罢她嘻嘻一笑,把傻子推给面色沉沉的赵樽,朝他使了一个眼神儿,便飞快地往傻子站立的那个房间钻。
身子软了一些,她反手搂住他的腰,下巴搁他肩膀上。
微微一愕,随即夏初七笑开了。
香案上面是陈大牛未过门媳妇儿梁氏的牌位。
什么脑子啊?让她怎么好意思说,你往后可以多多的爬?
见到女儿来了,元鸿畴板着的脸松开,笑了笑,又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元祐,“就他这样的人,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敢嫁?”
她想绕过去,装着没有看见他。
“你个不正经的!”
“阿七……”
总把“求”字儿挂在嘴边的人,除了傻子,夏初七一律都膈应。可看在怀里那一袋银钱的份上,她还是极为专业地冲夏问秋摆了一个职业笑容,“不好意思,本郡主只负责看病,不负责做拉红线。侧夫人,好自为之吧……”
“你当我是猪啊?一生就生一窝?”
随着一声笑呵呵的喧哗,侯府门口响起了一串鞭炮声。
在那些人的闹腾里,陈大牛一声儿都没有吭过,来者不拒,敬酒就喝,就像是在和谁赌气似的,一大碗接一大碗的干,酒液流到他的甲胄上也不管,一脸的暗自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