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下去吧。”
夏初七不知道。
顾怀怔了怔,低低应了一声“是”,可在他的身子爬起来的时候,不知道是脚下虚软,还是旁的原因,一个站立不住又跪了下去,额头上的一层汗,越发的密了。
可他真的就是这么说的,说得他完全不敢相信。
看她那眼神儿,不需要再多说,赵樽已然明白。
他没躲,也没喊。
因为速度太快,他躲不过,也完全出乎意料。
“我也可以。”一把扼住她的手,赵绵泽低喝。
夏初七抬头,迎上他的视线,心里猛地一沉。她心知这句话的分量很重。这是赵樽唯一的妹妹,是一个可以为了她哥哥不惜以终身幸福为代价的妹妹。
“吃醋了?怎么这语气听上去,有点酸啊?”
一张俊秀的脸,疼得扭曲。他咬牙切齿。
沉默着,赵如娜唇角颤了颤,再次叩拜。
“跟了他,我什么都有了。”
这么年轻就派来侍奉公主,想来该有点本事?
小园中,初春清寒,两个人良久无言。
园子的一株大雪松后头,钻出傻子的大脑袋来。
怦怦怦……
走出云月阁的时候,外头停了一个步辇。打头的太监正是洪泰帝身边的大太监崔英达。他微微鞠着身子,见到赵樽与夏初七出来,挂着四季不变的笑意,走近施了一礼。
夏初七笑眯眯地说着,从上到下打量着他,目光落在他的裆丶部时,还饶有兴趣地弯了弯唇,那一股子邪恶劲儿,是赵绵泽终其一生也不曾在哪个妇人身上见到的。
即便是世间最低贱的妾,也不必如此。
“下去!此事不许向任何人提起。”
亭外初春枝头的绿叶在随风轻摇,那用年轮缠成的树杆与树叶缠绵着,沙沙的声音,似乎是在默默的数着他们两人合了节拍的心跳。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就管不住他的嘴。
“行啊,给你一个机会——”
三跪九叩!
不多一会儿,夏初七睁开眼睛。
得什么样的女人,才敢这样做?
赵樽面色微微一暗,“你下去吧……”
又三日后,夏初七得了一个消息。
“陈相”一名,更加让人哗然。
他个头太高,她双脚不得不被他勒得高高踮起,脑袋也高昂着,下巴被他扼住,一截纤白细嫩的脖子弧线极为柔美。而她的心是酥的,麻的,软的,却是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吻她,看着他脸上每一个细小的表情变化,也看着他沉浸在这个吻里。
突然之间,她觉得这一切真是荒唐。
赵如娜煞白着脸,跪在那里,久久无声。
“爷原就有事要找陛下,正好随了崔公公一道。”
众人都知大晏朝取消中书省,不设丞相一职,可这洪泰帝却偏偏为陈大牛赐名为“陈相”,取之谐音,不仅是天大的恩赐,其中的含义,也值得让人寻味。
如今真真切切的听见,耳朵里还是不免“嗡”了一下。与赵樽交换了一下眼神儿,她终是坐在了赵梓月的床沿上,慢慢地探向她的脉搏,闭上了眼睛。
“微臣,以为……是喜脉。”
“赵绵泽,不要碰我的女人。”
可如今,到底还是造化弄人。
不知道是不是心境的原因,她觉得就连天气都进入了状态,一切都变得有点儿微妙。
赵樽点了点头,看向赵绵泽一脸愤慨的脸,面无表情,“绵泽,陛下为了你可是操碎了心,你在做什么决定之前,也得好生想想才是。千万不要让陛下再为你烦心了,更不要让陛下为你做出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不害臊,还看?”
“正是太高兴了,我才哭的。”
看着他瞳孔里瞬间浮上的迷蒙,还有他褪去了温文尔雅的强势,夏初七后背被木头柱子咯得生痛,身子也被他压得生痛,呼吸都快要被紧张的气氛给夺走了。几乎没有考虑,她极快地屈起膝盖,在触及他身上某一处硬朗时,倒提了一口气。
“夏楚,回来做我的女人吧,我定然会好好待你。”
顾怀肩膀抖了一下,终是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来。
蒙上红盖头,坐了喜轿,吹吹打打……
孝服嫁人!
“哦,这样啊,我高兴的时候才想笑呢,笑得很大声。”傻子憨傻傻的看着她,笑眯眯地说,“妹妹要嫁人了,新娘子是高兴的,我是见过人家娶媳妇儿的,新媳妇儿都戴着大红花,蒙上红盖头,坐了喜轿,吹吹打打,一路往新郎倌家里去,很是热闹呢……”
“阿七,保住梓月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