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去坤宁宫时,她就看见了张皇后病态中的笑容。据说,那个除了夏问秋之外哪个女人都不碰的赵绵泽,第一个晚上,就住进了安排侍妾的院子,夏问秋伤心得紧,却又不敢去哭闹。张皇后听了很是欣慰,夏初七也是心情大好。
同行么,夏初七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是,微臣不敢。”
“高兴,我怎会不高兴?”
“他就这么好?”
久久,才听得她哽咽的声音。
崔英达沉着老脸,大概也觉得有些残忍,眉间的皱纹深了深,这才甩了下拂尘,尖着嗓子传口谕,“陛下口谕:因定安侯府刚办过丧事,菁华郡主入门时不许披红挂彩,郡主得身穿孝服,在侯府夫人牌位前……咳!三跪九叩。”
不过转念想想,这男人啊,谁又能守得住?
赵绵泽看着她,不太清楚膨胀在心里的到底是什么情绪。
“走吧。”
听着他气极的吼声,赵樽瞄他一眼,皱眉看向了夏初七。
“十九爷,陛下有事找您。”
去宫中的时候,又下起雨来。
北方还在打仗,这个时候大赦有益于稳定军心,君悦,臣也服。
“打疼了没?”
她已经许久都没有见过赵梓月了,那个曾经声称要“嫁给她”的姑娘。刁蛮过,任性过,哭过,笑过,闹过,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可如今却只能安安静静地躺在那一张她父皇特地为她打造的精工雕制的大床上,那层层粉色的纱幔里,默默等着一个结果,再也不会笑,不会哭,不会闹,不会刁蛮,也不会任性。
可接下来,圣旨一道接着一道。
一拂袖袍,他说完狠话,气恼得扬长而去,就在那春日庭院中升腾的薄薄雾气里,背影挺直,却悲伤得像一个故事的终结。
妻为娶,妾为纳。
“我不放,你个贱人,你是我的妻子,怎敢再嫁他人?”
即便是傻子也知道,那是死人才穿的?
很久以后,当她早已身处北国他乡,他的后宫花开如锦,姹紫嫣红,可他却永远也忘不了这一抱,也再也找不到一个像她这样好抱的女人。抱住了就不想再松手,抱住了宁愿把心都掏给她,只换得她能对他一笑。也是直到那个时候,赵绵泽才真正地了解周幽王为什么要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得佳人一笑。
“怎么了?这样看我?”夏初七奇怪地揉下脸。
“既然高兴,那妹妹为何还要哭?”
“你先回府。”
“说。”
赵如娜再也忍不住,蹲身,头搁在膝盖里抽泣,肩膀不停的抖动着,“大哥,你妹妹啊,得穿一身雪白雪白的衣裳,系上麻绳……”
赵如娜看着他,看着他脸上单纯得近乎憨傻的担忧,鼻子一酸,突然抬起泪眼来,咬着下唇道,“大哥,你帮我做一件事可好?”
但她真的很希望,她能醒过来。
“怎么可能?他骗你!”
“呵,怪了!老子有什么不敢的?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你也说了,不会放了我,我他妈不打白不打,多打一个赚回来一个。难不成,还有比这更坏的结果吗?”
“爷……”
“嗯?泼丫头在钩引爷呢?”赵樽低头,目光落入她的眸子,在空气中来来去去的缠绕了几圈,终于紧紧覆住了她的唇,密密麻麻的吻了上去。
夏初七心里一惊,不会是赵绵泽那厮告状去了吧?
“那你告诉我,你要什么?”
“我贱?呵呵,你更贱。”夏初七噙着笑,一点儿也不生气。在这一刻,她想到了东方青玄,大概他每次都是这样,自己不生气,却可以把人气得半死,那也是一种修炼。
这陈大牛的风头,一时无人能出其右。
“王八蛋,你自找的!”
“殿下,微臣,还有一事……”
“贱、妇!”大口呼吸着,夏绵泽疼得上气不接下气,眉头都皱在了一起,恨不得生生揉碎了她才好。
赵如娜抬起袖子抹了把脸,勉强地笑了笑。
“好你个泼丫头,敢当着爷的面说这种话,这是要造爷的反了?”
夏问秋啊,这回得淹死在醋缸里了吧?
“没事吧?”
可他今日不仅被人打了。
先前看他欲言又止,夏初七就有点儿害怕听见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