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七半眯着一双猫儿似的黑眼睛,微微挑起的唇角上,更有一抹讽刺的笑意,“我说表姐啊,你这个人就是活得太严肃了。这个世上呢,有了银子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有人怕死,总会有不怕死的人,可懂?”
这几日,她天天泡在良医所,衣不解带,就连晚上睡觉都守在这儿值夜。背地里的指指点点,她自然都听见了。
她是来给夏初七量身的,说除了良医所的定制官服之外,爷今儿上朝的时候还特地吩咐了,要为她做几身春装,布料和裁缝师傅府里都有现成的,也不费什么事儿。所以背着人的时候,她又低低问了一嘴。
“是我等冒犯了,先请个罪,哥哥们勿恼。”
“我是不懂你了。”
“二爷!发生什么事了吗?”里面的动静儿要是半点声音都没传出去,那绝无可能。就在那几个美人儿吓得拼命点头的当儿,外面就传来了一道询问的喊声。
可这些……明显也不是他要说的重点啊?
“十九叔,你可是有了主意?”
可要抵抗梅毒,必须要有青霉素。
松开,一颗棋子“啪”的掉在了棋盘上。
“对啊,我知道啊!听说万岁爷还准备在中和节上给你指那彰烈候府的姑娘做你晋王府的十九王妃呢。不过出了今儿这事么,又另当别论了。”元祐呵呵奸笑一下,又猛地敛住了脸,“可天禄啊,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再说,即便有了女装,她也没有机会穿。习惯了男装,有的时候反倒觉得比那繁复的女装洒脱了许多,不需要那么麻烦。
“如今朝中局势复杂,你得嘱咐你父亲,不要掺和,静观其变才是。”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听过没有?”
两个人沉默了。
原来如此!
“说是来请罪的……”
“今日朝堂上,陛下又痛斥了老三,只怕他会等不及了。这些日子,你派人密切注意那个傻子的居处,一旦有风吹草动,可自行主张。”
赵樽扫他一眼,淡淡道,“不是讨厌别人陪我下棋,而是对手太弱,爷没有兴致。”
“晋王殿下今儿怎么想起我来了,可是有好事儿?”
书房里,灯火大亮。
当然,上头都是比较正式的版本,坊间也有更为香艳的风月版本传出来,只说那夏巡色胆包天,大白天爬入宁王后院,与那宁王的宋侧妃在榻上行那云雨之事,被宁王逮了个正着,那男子物事还没来得及取出来,就被宁王给一刀砍断了,愣是嵌在了那宋侧妃的身子里,还寻了太医过去,才给弄了出来……
夏巡被她摁躺在地上,起不来,又张不了口,痛苦地唔唔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神儿里,满是求饶和不解。
那间屋子被她命名为“研究室”,还挂了牌匾,那三个大字儿是赵樽亲手书写的。字体刚劲有力,笔走龙蛇,就如他那个人,穿透烟霏让字都长了骨头般硬气。
想到这里,李邈又蹙了一下眉头。
元小公爷很想说,面前这个人他不认识。
挽唇一笑,夏初七面上好不潇洒。
“你们谁啊?敢在小爷的地盘上来撒野?”
“我们走!”
遛狗的时间计算着差不多了,李邈开始往宁王府的方向跑。而她的后面,那些个魏国府里的护卫,仍是紧紧咬住不放。
“哟喂,天禄,你该不会是舍不得我吧?要不然,我改明儿向陛下请个旨,陪你一道儿去北平,领个晋王府护军统领什么的职务?不过,你得给我多准备些姑娘才是。”
元祐摇了摇头,正想说话,郑二宝便叩了叩门儿,走了进来,躬着身子道。
“走了?”
夏初七似乎也不太介意,只瘪了瘪嘴巴,熟稔地拍拍那人的肩膀,又拖着他往边上走了几步,才神神秘秘地说,“小哥,我们家二爷说了。等一会儿,会派魏国公府的人过来接宋侧妃,麻烦你偷偷让宋侧妃等在后门便可,此事不可让旁的人知道,你懂的。”
一拍脑门儿,元祐看着他,都快要愁死了。
轻“哦”了一声儿,夏初七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来,把玩了一下,“你说这个?”
夏初七眼儿半眯着,嘴里“啧啧”有声儿。
明里维护她,暗里是让她注意身份吧?
“天禄,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不必了,不习惯。”
“来人——唔!”
“不必了,我们自己进去。”
“即便我同意,你父亲也不会同意。”
此事一出,范从良的事就成了小事,就上不了头条了。
在这一点上,就连月毓都察觉得出来。
夏初七一双眼睛晶亮,眸子里闪着狡黠的光芒。
“白无常,黑无常?”喝得神经大条了的夏巡,沉迷于酒色的身子掏空了不说,就连脑子都快要废掉了,琢磨了两遍这词儿,一直等到发现她两个的表情不对劲儿,才突地醒悟过来,手上的酒杯滑落在地上,砰的一声儿,白玉杯裂了,溅得酒水满地都是。
终于,元祐吊儿郎当的面色收敛了起来,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儿里,全部都写满了‘不明白’,那眼神儿风一般刮向了赵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