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爷……奴才……冤啊……”
赵樽微微点下头,又看了他一眼。
她佯做不解地抬头看过去,“做什么?你也要喝?”
夏初七伸头去看她的身后,“捡到银子了?”
外头还下着雪。
怎么如今事情搞得,她好像成了这位爷的赚钱机器了?
“有吗?呵呵呵,有那么一点点而已。”
“怕你等得着急不是?”元祐一路押解了范从良到京师,饭都没有吃,便被拦他的陈大牛拽了过来禀报情况。这会子他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一边儿不顾形象地吃着东西,一边儿将俊气的眉眼挑高,唇角上扬着调侃。
一句话,包含了双重意思。
“梅子,过来扶好她。”
“你不上茅房了?”
她瞪着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看着她。
顿了下,赵樽大概这才发现她不是在开玩笑,面色一沉,抱住她便往茅房走。
“又不是留下来你就要睡了她,急什么?”
“楚医官,妾身叫清芷。‘此心冀可缓,清芷在沅湘’的清芷。”
可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突然一个转身,便大步离去了。
一个没有忍住,她就喷了,呛得咳嗽不已。
“怕是得三法司会审吧?”
松了一口气,那件事过去了,她觉得有必要把巴豆那事儿和他说清楚。
“如夫人找楚某有事儿?”
梅子那小丫头很闹挺,人还没有进门儿,声音便先到了。
“嗝,明儿见了陛下,该不会也给我指一门婚事吧?”
夏初七故意摆着张一本正经的脸,和他玩笑道,“爷,不如我来兼职?”
“啊噗——咳咳咳!”他也要长奶?
夏初七被巴豆粉这么一闹,直接就拖到了大年三十。
“小神医就不是爹娘生的,不是肉做的呀?”
然而,她原本以为他不会容得她胡闹,可他却是没有还手,由着她一双基本没有什么力气的花拳绣腿在身上捶打,一声都没有吭,直到她骂得气都喘不上来了,这才盯住她,冷冷的讽刺道。
丫的!她真比窦娥还冤了,原本想开个玩笑缓和下气氛,结果却拍马屁拍到了马腿儿上。
“楚七,这是二宝公公差小方子快马从宫里带出来的,爷赏给你把玩来着——”
元祐贱笑一声儿,“天禄你越发小气了,想当年陛下赏你的女人,你不都还送给我几个,如今我这表妹就不行了?”
元祐哈哈一笑,咬了一下筷子,笑容那叫一个邪。
“楚医官,妾身可否进屋讨杯茶喝?”
“楚七,你很喜欢他了,是吧?”
夏初七喊了一声儿,愣住了。
夏初七硬着头皮,回眸看了她一眼,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别过了头去,她敷衍着便往屋子里钻。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陈大牛也不懂得圆通,事后再找老皇帝说情,竟然当场跪地磕头给拒绝了,说是他虽十五岁便从军在外,家里却早就有了一门亲事,不愿做那等抛弃糟糠的事儿,把个老皇帝弄得当场下不来台,要不是赵樽说和,依了老皇帝那要脸子还暴躁的脾气,这陈大牛就捅大篓子了。
有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儿,夏初七心里很是安定。
元祐眉头一挑,笑得特腻歪,“我告诉他,我已经给他全家男人都下了我表妹独家配制的‘新郎粉’,那药可以强身健体,让人夜夜都忍不住想要当新郎。唯一的坏处,就是想当新郎却欲举不能……”
两个人隔着茅房说银子,说得那语气还相当的狠,就像说的不是擦屁股的草纸,而是多大数目的金银财宝似的。一个像土匪,一个像强盗,听得郑二宝缩了好几次脖子,不停地往四周打量。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那些还没有散尽的,或扫雪的,或随侍的丫头仆役们,一个个都惊呆得愣在了风雪里,视线齐刷刷看了过来。他们家的主子爷,一向尊贵风华如在云端的人物,什么时候说过这种市井糙话?
忍住想要吐血的冲动,她抚了抚不太舒服的肚皮,伤感着又要飞出去一半儿的银子,牙根儿痒了又痒,还是假装正经地“哦”了一声儿,耷拉着脸,装温驯。
“得得得得,那兄弟我先行一步,告辞。”
可他却不看他。
药力十分刚烈,来势汹汹,半点儿都不给她这个医生的脸面,肚子一抽一抽的疼痛,一次又一次地跑茅房,腹泻,拉水,拉得她差点儿虚脱过去。在那刀绞般疼痛的情况下,夏初七突然有点儿后悔了。
“还是不去了。今儿晚了,困!”
“可以。”赵樽眉梢微微一挑,就在夏初七眼睛一亮的时候,他突然重重放下茶盏,冷不丁地瞄了过来,眸子里似有些跳动的火焰,“在谢氏那里,又赚了多少?”
“楚医官,你回来了。”
嗤了一声儿,夏初七横了他一眼,气得直哼哼。
年头岁末,正是普天同庆祭神祭祖举家欢乐的时候,京师里的炮仗声时不时的在响,晋王府里头的大年气氛也早就有了。然而,虽说这时代过大年也有全家团聚吃年饭和守岁的习俗,却因晋王爷每年大年都得按礼制去宫中赴家宴守旧岁,府里的人便各院安置了。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