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汤,也不好喝茶,实际上腹泻什么都不好吃,夏初七搓了搓手,有些无奈,左右不是地瞅了赵樽半天儿,心里一阵儿敲鼓。她不晓得自个儿说的“不翻旧账”他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我没娘……”
“娘的,都来欺负我!让你欺负我!”
瞪了好几眼见没有用,她不得不软了一些,不好意思地压着声音。
“爷,您不生我气了?”
不得不说,在赵樽的三个如夫人里,夏初七觉得这谢氏虽不是顶顶漂亮的,论长相和身段儿其实都不如东方婉仪,但清贵的气贵却是胜出了那两个一头。
按理来说,这样子的一个姑娘,许配给斗大的字不识得一个的陈大牛,还是皇帝亲自赐婚,成了亲便直上云霄,成了皇亲国戚了,那简直就是一桩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元小公爷筷子挑了挑盘中的菜,在边沿上敲了敲。
可人没有倒下去,腰就被人给搂住了。
陈大牛只顾着笑,只有赵樽剜他一眼,“等哪天做过头,真阳衰不举了,哭都没地儿。”
“如夫人的闺名,楚某不方便叫。”
“爱要不要。不要就蹲着。”
恼人的初恋啊,想她堂堂特种军医,居然不会谈恋爱?!
他是觉得她僭越了吧?
“大牛,你可是因为顾虑本王才拒婚?”
“你抢人啊?”
她问他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没话儿找话说。
她话还没有说完,外头却突然传来尖细的一声儿。
瞄了赵樽一眼,陈大牛搔了下头发。
“妇人家的事,爷懒得过问。”
都他妈要过年了,这两三天不能好好吃东西,简直是倒霉透了。
很精美的南红串珠。
“不后悔。俺配不上那种娇气的郡主,也没那攀高枝儿的想法,也就想等不打仗了,置几亩地,养几个孩儿,与媳妇儿一起孝敬老人,好好过日子。”
故意恶心了一下赵樽,元祐不去看他黑下来的脸,拍了拍身上还没有来得及换下的甲胄,站了起来,浅浅一眯眼,“天禄,要没事儿我先回府了,我府里头的小美人儿们,都快要等不及了。”
一句话他说得很慢,也很冷,一字一顿,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却是把夏初七给说愣了。
“就一百两。为了这一百两,你看我吃了多少苦头,你忍心分么?”
“爷,草纸没了……江湖救急,送点儿来,要特贡的……”
“去嘛,楚七,我想去看花灯,可热闹了……”
“说正事。”
“你不是小神医?治不好自己?”
什么话也没有多说,李邈只伸手扶住了她。
这李邈是一个性子极为安静清冷的人,即便呆在她的身边儿,也经常让人忽略她的存在。可不论她做什么事,李邈都很少反对。不过,她的关心却也时时处处都在,从不缺席,总会出现在她需要她的时候。
清芷?她管她叫什么……
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赵樽没有说话。
“都怪你!没事儿养一窝小老婆,个个斗来斗去,个个都耍小心眼子,个个都恨不得整死我,还有你最可恶,明知道我拉肚子了,痛得直骂娘,难受得快去西天取经了,你还缩在屋子里悠闲自在的看书下棋,就跟没有看见一样,多歹毒的心肠,嗯?”
她什么时候卖他了,不就是留了个侍妾么?
她不服气的又踢了一脚,可这回脚抬得高了一点,另外一只脚站立不稳,原就虚软疲乏的身子,一个大的踉跄,便往地上摔去。
耳房的床榻上,夏初七趴着,侧着,仰着,曲着,来来回回摆了无数个姿势,脑子却始终清楚得很。傻子的去向,那魏国公案子中的关键点,东方青玄的目的,赵樽在想些什么,下一步她该怎么走……好多问题盘踞在脑子里,扰得向来好眠的她好久都没有睡着。
“好了,您也甭给我道歉。我这个人最和善最有爱了,我宰相肚里能撑船,不与您计较这点小事儿。只是,如今我身心受损,您得给我赔一点儿银子才行吧?”
“兼职?”
盯着他一本正经却非常欠揍的冷脸儿,夏初七的手心很痒。
低眉敛目的看着地面,那谢清芷迟疑了一下,才抬起头来。
“去吧。”
夏初七歪着脸打量了他片刻,只见他黑眸深深,眉梢微挑,一张脸上面无表情,愣是让人猜不透心思来,不由使劲儿搓了搓额头,这才不徐不疾地又说。
这汤看上去很美味儿的样子,可她还在拉肚子啊?怎么能吃?
站在风雪里,他身姿一动不动,却是瞧得边上的郑二宝直叹气。两个都是不服软的倔驴子。见不得,离不得。见了就得咬,离了就得找,还偏生都不乐意先服那个软儿,这不是找苦头吃么?
赵樽淡淡道,“有可能。”
“你家爷不喝人剩下的。”
“大牛兄,真有你的。傻不傻啊你?哈哈……”
见她把玩着串珠不说话,梅子又坐过来撺掇。
瘪了下嘴巴,夏初七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