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让你一个大男人见天儿和女人们掺和在一处,确实也不得劲儿。爷,我觉得你这个后院里头吧,需要一个大管家了,专门安排你这些如夫人们。还有那什么,隔三差五的,三公六卿们送来的,皇帝高兴了赏赐的,娘娘更年期到了指派的美人儿们……”
好吧,要说夏初七也是有些好奇的。
不许翻旧账,也包括前先她出去的那档子事儿。
“我这可是舍命陪君子,你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为什么不喝了?”大概见她愣神儿了,赵樽又问了一嘴。
夏初七再次从茅房回耳房的时候,拖着有些发软的腿,在李邈小心翼翼的搀扶下,不由咬牙切齿。到底那个躲在背后整人的会是谁?是月毓,是东方氏,是魏氏,还是谢氏自己?
“我心地善良,不坑人,就把刚才的草纸钱抵销了吧。”
陈大牛耷拉着脑袋,黑脸有些胀红,“一言难尽。”
“不是说明日才到?”赵樽淡淡问。
爷们儿一走,便没有人聚头,府里虽说到处都挂着大红灯笼,还是显得有些冷清。
“你不说,没娘?”
“俺就不去了……一会得回营里,兄弟们煮了羊肉等着俺……”
停顿了片刻,她揉了一下僵硬的脸,仍旧带着笑。
赵樽没有正妃,仍是只带了太监丫头去的。
人在火头上,那说话便没有轻重。
一来老皇帝想通过联姻的方式,来笼络陈大牛这一员久经沙场的虎将。二来也是为了他一心想要扶持上位的皇长孙赵绵泽栽培党羽。因为菁华郡主赵如娜,是赵绵泽一母同胞的亲妹子。三来么,也是变相地架空赵樽的势力,失去一员心腹大将,那无异于少了一只左膀右臂。
“妾身给楚医官送银子来了,今日亏得你的救命大恩。”
“其实属下返京的时候便已经差人回老家去接了。只是从青州府到京师来,路途遥远,要花好些时日,又拖家带口的……怕是没有那么快。”
一说正事,元祐笑脸儿便敛住了。扒了一口饭,他微微一眯眼,眉眼里便多了几分认真来,“范从良已被押解到了刑部大牢,京师的情况还不知晓,也不晓得陛下准备如何处置?”
大家都心知肚明,却也谁都不点破。
梅子笑意盈盈的抿着嘴,突地将身后的东西双手捧到了她的面前。
更悲哀的是,他觉着,他家主子爷那体面,早早晚晚,都得被茅房里那丫头给折腾光。
“五豆粉的事是我干的,这个你知道,因为我看不惯那东方婉仪,想让她出出丑。但巴豆的事儿,真的与我无关。你想想,我也不可能指使得动谢氏的丫头。”
半讥半讽的说完,她又重重哼了一声,却见他面色一变,好像压根儿就不知道腹泻需要禁食的样子,心里的火气便又小了一些。
要不然,他家爷的体面可都没了。
看了赵樽一眼,她犹豫着拿勺子舀了一勺。
“快点,放我下来,要去茅房——”
陈大牛猛地一点头,“哦,对,就是菁华郡主。不是俺瞧不上她,而是俺家里头确实有一门儿亲事,打小就定下的。那姑娘就俺们邻村儿的,俺这些年在外头行军打仗,她一直未嫁等着俺。殿下您说,如今俺就跟着您立了一点屁大的功劳,沾了您的光,被陛下封了一个定安候,又赏宅子又赏银子的,不能就尾巴翘上天了,做出那等生儿子没屁|眼儿的事儿,嫌弃别人对吧?”
李邈停顿在她脸上的目光,久了点。
梅子拽着她的胳膊,使劲儿地摇晃了起来,像个撒娇的小女孩儿。可说来说去,见夏初七还是没有动静儿,她到底还是泄气了,一下子瘫在炕桌的边儿上,拿她的茶来吃了,嘟着个嘴儿不开心,那圆胖胖的脸儿,红扑扑得水色,像一颗仙桃儿似的,瞧得夏初七不由一乐。
可惜挂在她的手上,她手瘦,又穿了一件男装,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我怎么没好好说话?行行行,分你五十两好了。够公道吧?”夏初七翻了个白眼儿,放软了声音,轻轻抬手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子,“银子拿到了,谁都不许再翻旧账了,好吧?”
“要不然,我们去夫子庙看花灯吧?我跟你说,外头可热闹了,我想出去玩耍,可月毓姐姐出门的时候嘱咐过谁都不许乱跑。楚七,如果我跟了你出去,就说是陪你,爷不会怪罪,月毓姐姐也不会说我,好不好?”
元小公爷哈哈一笑,“那不能随便许,普通的人家陛下他看不上,毕竟小爷我还是他的亲孙子。可是,但凡心疼女儿的人,只怕都不敢嫁到诚国公府来,谁不知道小爷我后院儿里的美人儿都快要挤破头了,再来个世子妃,要是招小爷待见还成,要是不招人待见,那日子可就难过了。”
“成吧,出去玩,这就依了你。”
她觉得自个儿表述得很清楚了。
赵樽紧紧抿了下唇,眉梢挑得更高了,“阿七的意思是?”
大家都呆了,夏初七眉梢一挑,却是笑了。
“俺……殿下,属下不是胆儿大,属下是不敢……”陈大牛黑脸憨憨挂着笑,“不是属下瞧不上那个菁,菁什么来着?”
“滚!”赵樽冷冰冰剜他一眼。
“天禄,这事儿,呵……”意有所指的说到这里,元祐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拍了拍陈大牛的肩膀,戏谑地笑,“不过大牛兄,如此好福分,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可是生生错过了,将来不要后悔啊?”
“也没什么紧要的事,那楚医官歇着吧,妾身先回了。”
他一派王孙公子的风流样儿,却是又招了赵樽一记冷眼。
“如夫人若有要事,可就在这里说。”
能说出这句话来,证明陈大牛看着老实,人确实不笨。
“楚七!”
“爷,你也太缺德了吧?知道我腹泻要禁食才好,还给我整一个什么花生炖猪蹄,故意装大尾巴狼来恶整我。行,姑娘我忍了你,可您也整得太没诚意了,居然还……拿吃过的给我?”
见赵樽愈发脸色难看了,元祐勾着唇角,咳了一下,“开个玩笑而已嘛,甭当真。好吧,我说实话吧,这一路行军,小爷我一直吃素,吃得嘴都苦了,想着那秦淮风月,念着我府里头新纳的两房小妾,那便如有神助,脚程自然就快了。”
低喝中夹着的粗话,从赵樽的嘴里飙了出来。
一个转身,她便恶狠狠地往他身上招呼了过去。掐,揪,扯,捏,挠……什么损招儿都使出来了,那泼儿撒得,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
赵樽无奈,一叹,“菁华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