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他胳膊,一直摇。
双眸一沉,赵樽低下头,冷冷盯住她的脸。
赵樽点下头,只是听着。
“你住嘴。”他低喝。
低骂一声,赵樽狠狠一沉气,峻拔的身躯的一挺,两只大手环住她的腰一用力便将她从身上解了开,提剑上前去杀蛇。可他这头刚转头,那头夏初七便纵身一跃,甭管三七二十一,利索得像一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了他的背上。
那货实在是太缺德了。明明可以弄到好吃的,却害她跑到那边儿去排队喝稀饭?
两个人战斗了好几个来回,夏初七嘴唇一撇,小脸儿笑得格外灿然。
可那只是纯粹的欣赏与玩笑,真没有与别的女人分享男人的勇气。
赵樽便未多言,只黑眸中浮上了一层阴沉之色。
夏初七知道他不喜女人近身,却这会儿也顾不上他的心情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假装淡定地放开手脚,与他的身体分开,一双灵动的眸子带着一股子刚睡醒过来的慵懒和迷茫,一眨不眨地看着赵樽冷峻高贵的脸孔,想了许久,才组织好了语言。
“……”
“一百两。”
夏初七抿紧了嘴巴,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剑起剑落,再配上洞外的倾盆大雨,觉得这日子过得真是分外的“销魂”,如果今儿晚上不是有赵樽在,她一个人遇到这么多蛇,人生观一定需要再次重塑了。
“过来!”赵樽见到她一脸的郁结,抬了抬眼皮儿。
亏她还想着给他带馒头呢?
赵樽身体一僵,弹坐起来,下意识便要把夏初七从身上撕下来。
“口口。”
在大晏朝这个户籍严苛的地方,一个奴籍的女人,甭说嫁人过正常日子了,便是被主子打杀了也是常事儿。如果她不脱奴籍,私逃了出去,就算不被人逮住,也总会感觉怪怪的。
去!原来是她一厢情愿了,还以为他要对自个儿负责呢。
撇了撇嘴巴,夏初七自是知道以他王爷之尊,又怎么会好意思端着碗去要吃的?想想好歹她这条命是他给捡回来的,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让他在普照寺的法堂门口坐着等她,自个儿就去了前头大院子分发粥食的地方,排着队的等。
而且,他应该也不知道赵樽在里头才对。
在一圈华贵衣料制成的袍袖漾纹路里,夏初七脸上被拂得凉丝丝的。
“不好意思啊,我一紧张……就话多。”夏初七抓牢了他的脖子,随着他高大的身躯左转,右转,左旋,右旋,一张利嘴根本就停不下来。
相较于外头坐在台阶,蹲在树底下的难民们,夏初七觉得在封建王朝做一个王爷,那日子可真是逍遥快乐赛过活神仙,至少不论走到哪里,都可以那么趾高气扬的拽。
夏初七真真儿被他噎住了。
“你是那‘美’吗?再不下去,丢你喂蛇。”
耶?不许近身,就是说可以近胳膊嘛?夏初七连连点头称好,阳奉阴违地在离他大约一尺距离的地方和衣躺好了,闭上了眼睛。
“和你睡一处。”夏初七说得理所当然,“我睡里头,你睡外头,蛇来了,先咬你。”
夏初七想着这个,冲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一把手把包袱挂在肩膀上,阴恻恻地冲他奸笑,“好好好,我就给你一百两。不过才一百两而已,小事小事……先欠着吧啊。下回多睡你几次,一起付账。”
可跟着他这样混下去,她啥时候才能摆脱这仆役的生活啊?
一个凛凛威风的王爷,背上驮着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夏初七心里头不太愿意,可谁让人家是主子呢?且不说他真真儿也救过她的命,就论那赵贱人身上的逼人气势,哪怕他不怒不恼,只需要往那儿一坐,眼睛儿淡淡一扫,摆上了王爷谱儿,她就诡异的会听话,下意识地按照他的指示去办。
她打定主意,死活赖上他了。
锦衣卫行事,素来张扬不讲理。
“你还有悲天悯人之心?”赵樽神色,依旧冷凝如水。
“那给你唱首歌?”
“荒唐!”赵樽面色一沉,急忙去扯她的手,“你,那边去睡。”
“快杀,快杀,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啧啧啧,可真帅气……杀入蛇群如入无人之境……”
“饿不死你。”
“不用这么残忍吧?”
不等她反对,他拖着棺材板儿就下了水,把它当成小舟来使唤。两个人坐在棺材里头,竟然也能划得十分平稳。从这座山的前头绕到了后头,过了好长一段路,夏初七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嗯。”
“我在想啊,那个岩缝里,肯定有一个大蛇窝,说不定还是它们的蛇王宫,要不然哪会来恁多的蛇?你说呢?”
“您是王爷,您被水冲走了,他们定是会想方设法来寻你,可这些老百姓就惨了,这次受灾的范围肯定很惨重……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政府会不会派人来赈灾……”
“……”
“昨夜的保护费。”
夏初七心扯了一下,拍拍嘴巴,“就是……朝廷。或者,官府?”
为了这病主动去抱男人,她觉得自个儿也是蛮拼的了!
“何谓三奇贵人?这命好吗?”
“去哪儿?”
“要这事儿是东方青玄干的……那厮必遭天谴啊。”
“你要怎样?”难得有耐心听完,他挑了下眉。
这个情形实在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