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说让你滚下来!”赵樽狠狠甩她,不知不觉用了她的口头禅。
“守夜。”
赵樽不回答,直到她又问了一回,才不耐烦的开口。
赵樽他什么人啦?一个封建帝权之下,高高在上的王爷。
嗖的一下转身,她调过头去,挑着眉梢看他,“大清早的,什么玩意儿又一百两?”
她比蛇缠得还要紧,那指甲都陷进他的皮肉了。
赵樽冷着脸,不再搭理她,身体一直僵硬着,比先头推入洪水里去的那具死尸多不了什么热度。这个样子的他,搞得夏初七都觉得别扭了,好像自个儿真干了什么猥亵男子那种作奸犯科的事儿一样。
半晌儿,她脑子激灵一下,突然想起来,狐疑地盯住他问,“先头在山洞里,你想说的,就是这句话?”
“呢呢呢呢呢呢……这样可以了吧?”
每个人都有软胁,夏初七不怕死人,不怕血,偏就对于蛇啊鼠啊毛毛虫啊一类的软体动物怕得要命。据占色说,这是一种可以称为软体动物心理恐惧症的疾病。
老和尚说得高深莫测,“小施主是个男子,遇三奇贵格,若再遇刑冲破害,则会一生贫贱,孤苦无依,真是可惜了。若身为女子……”
“不必。”赵樽淡淡道,“小王哪里能坏了寺中规矩。”
“丈人山?好神奇。”
“走喽!终于要离开这鬼地方了。”
那她还和他客气什么?
背后突然传来的懒懒声音,打断了她慎重的人生思考。
山上的树木横倒竖歪,到处都是被洪水给冲得翻出来的黄土稀泥,唯一的优点就是空气还算清新,纯粹无污染的天然景致。夏初七一路跟着赵樽,悠闲地踱着步,在这个寒意渐浓的天地里走着,看他黑袍飘飘,看他挺秀高颀,也觉得是一种视觉享受。
“这样啊?那便好。”
她觉得自个儿真是一个大好人。
他全家都是祸害。
老和尚一愣,赵樽却是习惯了她的不着调儿,淡淡解释。
那老和尚又道,“这洪水倒是很快便能退去,只可怜了受灾的百姓。哎!”
乱七八糟的想着,她又神神叨叨地偏头瞅了一眼帐子里那个人影儿,轻轻哼了哼,想着要赵贱人哪一天真把她给惹急了,她索性趁他不备,把他砍杀掉好了。
夏初七只怕蛇,不怕人威胁,“行啊,那我两个便一起去喂蛇好了,黄泉路上也有个伴,我那份孟婆汤分给你喝啊,不用客气!”
“三!来吧,丢啊,一起啊……”
凤命?
两个人入得寺内,赵樽俊美的脸上一直都是平淡的表情,目不斜视,高冷尊贵。而夏初七则是不停的东张西望,尤其看着那排起来的长长队伍,摸了摸肚皮,便有点儿忍不住了。
说罢,她微微翘起唇来,吹了声儿口哨,等他姿态优雅态度尊贵的归整好了身上的衣袍,自个儿便率先往洞外走去,不再看那些蛇尸一眼,同时也没好意思回去看似乎欲言又止的赵樽。
先不说他前头都指婚三次了,府里还有未碰过的滕妾若干,就论往后吧,他那京师的王府后院里,养上百十来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也肯定不会太稀奇。所以说啊,就算他生得再好看,她也不会把自个儿托付给这样的男人。依她的性子,还是一个人游戏人生,过着逍遥自由的日子,没事儿调戏一下美男有意思。
说到此处,他好像有点儿顾虑,看了看默默不语的赵樽,又摇了摇头,笑着停了下来。
他没有睁开眼,轻嗯了下,声音哑哑的,“你睡。”
不过,他话虽说得极狠,却没有抽回被她扯住的那只胳膊肘儿。
只是听他的语气,似乎还没有与东方青玄接上头?
说白了,她不希望因为昨晚上的事儿,搞得彼此尴尬。
“殿下可要来点酒?”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将她放入棺材抬到金沙村的马千户。只是这厮怎么也到普照寺来了,她还寻思他被洪水给冲走了呢?
“太少?那一千两。”他回答得慢条斯理。
赵樽瞪她一眼,淡淡说了句“离远点,不许近爷的身”便阖上了眼睛。
扯不扯啊,真是。
在灾难面前,果然人性最容易升华。
赵樽心里好像已经有了谱儿,睨她一眼,便未多言。
赵樽偏过头,静静地盯着她,呼吸浅浅的,冷冷的,像一个没有温度的大怪物,只唇角上扬出一个琢磨不清的弧度。
“没有?!老子刚刚一入院子便见到他钻进了法堂里,结果找一圈儿不见人影,定是藏在了你们这禅房里头。让开,让老子们进去搜……”
夏初七眼儿一眯,猛地伸出手,捂紧了他的嘴。
赵樽眸子浅眯下,“表演完了?”
赵樽顿步,墨石一样幽深的双瞳认真的盯住她,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十分高姿态的华丽一拂袖袍。
籁籁……咝咝……
说完,斜睃了一下他面无表情的冷脸儿,夏初七眨巴下眼睛,用两只手捧着脸,突的一下伸出长舌头来。
要不是在外人面前得端着,夏初七真得当场喷口水。
夏草的确切年纪她不知,若说她前世的高寿么……
赵樽唇线一牵,不轻不重的问,“若为女子又如何?方丈何故不说透?”
“嗯。”
可她却能够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嗤了一声,她轻笑,“你要不要绷得那么紧啊?放宽心吧啊,我是一个有节操的人……”
“小王的仆役。”
她有点儿奇怪了,拉了一个在院子里打扫的小沙弥。
小沙弥合了下十,伸手一指,“往前左拐,方丈禅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