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定,一眯眼,反扫了他一眼。
夏初七琢磨着东方两兄妹和那绣图,偶尔悄悄瞥一眼赵樽。却见他仍是端坐于主位之上,虽不与人谈笑风生,却也不显得疏离无礼,似乎那“太子妃和绣图”的事儿,没有让他受到半点儿影响……
有酒的地方,就会有菜。
“哗啦”一声,一副长约一丈宽约五尺的大绣图,就在众人面前展了开来。
只可惜,这么一个美人儿,却配给了年过四十的太子赵柘,真是暴殄天物。
看来这个东方妹妹,确实是才情心思都细密如发的女人。
在如此美艳高华的东方大妖孽面前,坐在东向尊位的赵樽,漫不经心的孤冷贵气之态,严肃刻板的岑寂酷烈之姿,如鹰之利,如狼之狠,如虎之威,那帝王之气宛若天生,其势更为逼人。
陪坐的官吏品级都不低,算是川陕的一方大员了,可席间却没人说那官场之事,吃着酒,叙着事儿,气氛也算活络。
难道经常挨饿?胃不舒服了?
可他万年不化的冰川俊脸上,却没有半点儿异样。
“那日在城中巧遇你府上一位小厮,人长得虽不算绝色,却甚对青玄的口味。我想向殿下讨了过来,以解长夜寂寞。”
宴席之上,一干人等呆愣了许久。
大概为了以示宴请东方大都督的友好,赵樽难得的差了歌伎过来助兴。随着一众盛妆美人儿进入食色轩,那盛世繁华下的纷香靡丽,便进入了视野。姑娘都是精挑细选调|教出来的,姿容靓丽自是不必多说,吹拉弹唱也是无一不精,一时间,舞袖翻飞、清音嘹亮、艳美娇媚,好一副夺男儿精血的美人儿画面。
一顿酒宴,吃到酉时方罢。
东方青玄依旧一袭红衣倾天下。华贵、明媚、花明月黯笼轻雾一般的妖美神韵,出色的把他边儿上陪坐的几名官吏比得丑不堪言。
“东方大人一路舟车劳顿,想来也乏了。郑二宝,领大人去好好安置。”
“赠与我了,便由我来处置。来人,为殿下献礼。”
那妖孽一双凤眸如同含了春|水儿似的潋滟多姿,望向赵樽那一眼,说不出来的妖气,瞧得她心里麻酥一下。据说东方两兄妹长得极为相似,若他家那妹子在此处,不得把赵樽的魂儿给勾走?
东方青玄缓缓一勾唇,大红蟒衣的宽袖如红云一般划过,一掩袖,杯中酒已一饮而尽。
“如此大的绣图,需花费好长时日吧?”
东方青玄凤眼轻弯一下,突然红袍微拂,起身向赵樽敬酒。
轩内美酒佳肴,热气氤氲间,哪里还有半分寒冬腊月的凉气儿?
学着那些个还不太习惯的礼仪,她缓缓往赵樽身侧走去,没有看向任何人,却觉得有无数道目光朝她扫了过来。而其中最为刺眼的,便是那一束盈盈如秋水的波光,来自于东方青玄那个大妖孽。
二是那三殿下宁王赵析。
“是。”
她这头想不明白,那头两个美男却已经换了别的话题,客套又虚伪地打起了官腔,听得她有些想发笑。换了个天空,换了个场景,可这官腔文化还真是千百年不变。
大晏局势风起云涌,赵绵泽的口口口与赵析一党正斗得你死我活,只有赵樽始终不动声色。
那日在小树林里,虽说她是仓惶逃命,可她向来“腰上缠一只死老鼠,就敢冒冲打猎的人”。更何况在驿站里,她上头还有高个儿的赵樽顶着,天儿塌不下来。
好一会儿,才喘出气来,啧啧称奇和赞不绝口。
不过,她是仆役,没人差使,也见不着那些人。
很诡异的,听到这句话,她突然觉着心脏的某处,被蜇了一下。
实说,夏初七也叹为观止。
入得驿站,里头人声鼎沸。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东方青玄笑着收回视线,慢悠悠的开口,“青玄本不想来清岗讨扰殿下休养的,可先头却接到皇长孙从京师传来的信函,托我在沿途替他找寻前任妻室,于是,便四处转转。”
再一个,自然是手握重兵的晋王赵樽。
东方青玄满是笑意的眼睛,分外妖娆,“来来来,为了河清海晏,时和岁丰,青玄再敬殿下一杯。”
她僵硬着身子,随了一众仆役端了厨房精心烹饪的各类珍馐,鱼贯地步入设宴的食香轩。
她狐疑一望,对上了他没有情绪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