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桂生想了想,点了点头……
庄家看看这次摇缸,如今将赢钱的证据没了,再摇一次,谁又能保证缸里的点数仍然是“二”呢?
摇缸盖揭开,一旁观战的赌客都伸长脖子凑过去看。缸里三颗骰子,两个四,一颗二点——“二”,坐庄的统吃,江肇铭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顿时傻了眼。
“慢着!”江肇铭冷不防喝道。这时他急中生智,使了乖巧。他见庄家先盖缸,后结账,正犯了赌场三大忌。此时,他惊跳起来,笑嘻嘻地说:“老兄,缸里的是三点,你睁开眼珠儿看看。”
法租界早就有人传说,蔡多夫和胡一克在南美洲有个金矿,难道这是真的?
可谁想到,王恒岳居然又把自己两个人派到了上海,继续要设一个很大的局。
江肇铭生性好赌,常在英租界一个赌场行走。那里的老板严九龄是英租界的大亨,他的权势不逊于法租界的黄金荣。
黄金荣大喜。
“点子还摆在缸里,你押的是三,我摇出来的是二。”
上流的富商阔少学英国绅士派头,在轮盘上赌输赢,一般的斗天杠、翻么三的牌委;最次的则是摇摊。摇摊,俗名又叫掷骰子。赌柜上放口摇缸,盛三枚骰子,赌客下注猜点子。这种赌法简单,开缸便见颜色,直截了当。
蔡多夫和胡一克收起了支票,站起了身。
黄金荣笑嘻嘻地道:“据我们所知,二位老板才到上海,却已经大出风头,今天既然来到这里,请无论如何让我这个主人做一次东,好好宴请二位。”
“慢!”他看面前筹码还有100多块,气呼呼地往前一推:“下三点。”
江肇铭容不得对方犹豫,抢先招呼一声看客:“诸位朋友可作证,明明是三点。庄家该你赔我了吧!”
“法国回来的?”黄金荣冷笑了声:“这里是法租界,连正经的法国人都得听我的,何况他们只是两个假洋鬼子?我刚才看到那个姓胡的欲言又止,他们必然是来上海做什么大买卖的,如果能在他们身上捞一笔,我看……”
“不必了,你黄老板我们是信任的。”
别人能够一把赌到五十万,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赌场最忌作弊。他说这话有碍严九龄的声誉,庄家见江肇铭出言不逊,连连冷笑:“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闲话放明些。”
江肇铭喜欢这种简单明了的赌法,他常为座上客。这夜,江肇铭赌风不顺,加下几注都败北,输得他脸上直冒汗。江肇铭输红了眼,粗话连篇:“操他娘,老子手气不灵,还是骰子里有毛病?”
江肇铭急了,伸手一拦,他要孤注一掷,龙争虎斗!
见到两人迟疑了下,黄金荣随即说道:“我知道二位是从法国来的,我已经在法租界里最好馆子送来了最好的江浙菜,还请二位务必赏光。”
……
蔡辰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局已经布下了,黄金荣不过是颗棋子,能不能把那些人都给骗进来,那可就难说得很了。”
如果换了旁人,在自己的赌场里赢走几十万,也许早剥他的猪猡了。可当黄金荣一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当时就有了一种感觉,舍了几十万的小钱,没准能从他们身上得到更大的利益。
车子早在外面等着了,来到黄金荣的公馆,在里面坐定,闲聊会,送来的菜也到了。
但黄金荣呢?这可是个大流氓头子,万一知道自己被骗,只怕……
说罢,坐庄的便要收摇缸了。
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表现出来,佯装不在意地道:“二位老板这次来上海,可是投资什么好项目的吗?”
“现在钱不好赚那。”黄金荣坐了下来:“前天法国人又开口问我要十万,今天十万,明天十万的,有金山银山也要空了。光靠烟赌毒只能勉强支撑罢了,一大摊子要应付,那么多张口都在等着我,我总得想个办法,继续开拓财路……”
“可人家是法国回来的!”
赌客们见江肇铭强横,敢在严老九家里耍赖,想必也是狠角色,于是,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做声。
把二人送上了车,一转回客厅,黄金荣就问道:“桂生,你看这两人如何?”
蔡多夫张嘴就骂了出来:“他妈的,胡琦英,老子今天差点被你害死!五十万那,就他妈的那么一把牌!”
桌台上的赌客都乍舌不语,默默地退到一边。一瞬间,场面上敛息屏气,肃静寂声,只听得摇骰子声。“哗啦”一下,坐庄的喊声:“开!”
说到这,也不再说下去:“桂生,明天你陪我一起去,探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