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此时侃侃而谈的郗虑,也没能逃出这个结局。
在刘禅前世记忆中,他曾位列三公,构陷孔融,拘杀伏皇后,彻底沦为权臣麾下一名出色的刽子手。
身为儒家子弟,郑玄高徒,他却选择屈服于现实。
不过,这也并不是他的错,完全是大势使然。即使没有他郗虑,或许还会有王虑,张虑。
这也是为何庄、墨等人都批判儒家虚伪。
因为仁义,本就不是人的天性。
对于凡人来说,举起仁义这把剑,终究还是要斩人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些世家大族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又哪管他效忠的人究竟是谁。
“那鸿豫觉得,该如何才能拯救大汉呢?”郑玄倒一脸平静地朝郗虑追问道。
“正如殿下所言,立百家之学,兴青州之兵,重建我大汉。”
“这郗虑是个人才。”
刘禅听后,心中一震。他可从来没有透露过,用青州之兵谋取天下的想法。
于是,他顺势称赞:“不愧是名师出高徒。鸿豫一席话,令本王茅塞顿开。”
“本王重建稷下学宫,只是想再兴百家之学,为大汉培养人才,也是效仿先帝的鸿都门学,开创一股文艺复兴的新风。”
“至于学宫的这些人,若有想做官的才能之士,都可以在青州任职。而若是不想为官的,也可以继续潜心修学。”
“殿下是想效仿先帝?”郑玄最担心的,也正是此事。
想当年,汉灵帝刘宏开办鸿都门学,招了不少艺术特长生,只是却将这些不擅治理的学子们,都安排到朝廷各中枢部门任职。
结果可想而知,这些人能不配位,徒生祸端而已。
“非也,若有想入仕者,需要先通过学宫的考核才能被举荐。至于如何考核,则由学宫祭酒、博士说了算,本王绝不会干涉。”
“此言当真?”
郑玄似乎有些激动,他想到顺帝时期的阳嘉新政,正是通过考试的方式来选拔官吏。
“君无戏言!”
刘禅再次拱手抱拳:“孤恳请郑公来担任这第一任祭酒。”
郑玄看向四周满怀期待的一众弟子,转而又盯着眼前这位少年,不禁有些出神。他突然发现刘禅并没有传言中的那样不堪。
相反,弘农王身上透着一股老成、持重。
他不好拒绝,因为刘禅适才说的,也正是他心中所想。
更何况他麾下众弟子,更有不少出身寒门的才智之士,若让他们一直埋没在乡野之间,却不能造福于民,那着实有些可惜。
兴百家之学,他是赞同的,这也本就是他所擅长的。
至于学宫考核,郑玄对这个办法也是非常赞同的,总好过那些政治作秀。
昔日有童谣传唱道:“举茂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
说明汉朝的察举制早已经彻底失灵。
这些被举荐的官员,既无才学,更无德孝。大汉正是用了一群这样的儒家子弟,才陷入今日的困境。
而且稷下学宫作为治学的地方,比起洛阳的太学,则更加包容,也更加纯粹。
郑玄起身,略微整理了衣衫,俯身拜在刘禅面前:“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
“郑公如此大礼,本王真是受宠若惊。”
刘禅搀扶起郑玄,也以大礼参拜:“郑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殿下,使不得!”
“本王仰慕郑公大才,有何不可?我甘愿执弟子之礼。”
刘禅眼角闪过一丝狡黠,又成功认下一位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