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煜风说完，就站起身，没看见女孩儿怔住的神情。他的目光眺向远处，再落回来时才开口。
秦昊：“……”
“二哥，我今天运动会跑步把左脚崴了，是他送我出来的。”
秦晴点了点头：“我一直没有明确的喜欢和讨厌，所有学科在我这里似乎都可以等同为不同高度的门槛——翻过去之后就会有成就感，但这个学科本身对我的吸引力大小……我从来没有分辨过。”
然后她才抬起头，眼眸微亮地看向闻煜风：“你说得对，不擅长变成擅长或许有点难，但不喜欢变成喜欢却是没办法的。”
秦晴皱眉：“不用啦，没那么——”
“……”
“啊, 抱歉……”秦晴连忙转向身旁，“我走神了，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
“没事，”闻煜风看出她的窘迫，却忍不住低笑了声，“我喜欢听你说自己喜欢的东西。”
“那你就去想、去考虑。”
秦晴张口想说些什么。
男生低笑着垂下眼，转头顺着离场的台阶走下去。
闻煜风收回了视线。
一旁秦昊拉开了车门，刚准备转回身把秦晴接进去，就见着男生手都没离开，直接把被放下来的女孩儿抱进了车里。
“因为看你笑的时候，我就会忍不住心情很好。”
闻煜风看向前方封闭的观众席，仿佛视线再无处可去。
“……”闻煜风脚下一顿，整个人都停了几秒。
“对你来说，建立学科成绩的优势很难吗？”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闻煜风说，“到底什么才是你喜欢的呢？”
但其实只需要稍一抬眼，那观众席的顶上，就是宽广无垠的蓝天白云，一直绵延到不尽的远方。
“刚刚看你提起写作的时候，是我第一次见你情绪这样外露。相比以前你提起数学……我想，攻克难题的成就感并不能算真正的喜欢。”
从沈良说完那一席话之后, 直到六班的学生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运动场, 坐在第一排的秦晴始终都一个字没说出口过。
闻煜风皱眉：“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对我，你不需要顾虑。”
薄唇微微掀了起来，他的眸子里却寻不见半点笑色。
“我不急着走，没事。”
“可我真的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考虑其他的吗？”
秦晴问：“你不会跟其他人一样认为……我的理科优势明显，所以应该去理科吗？”
——
“可直到她离开的时候，我才明白——这世界上最不定的就是命数，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许多事情如果现在不去做，很可能就再也没有做的机会。而找到这些事情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想象下一刻死亡来临，你最遗憾自己还没来得及去做的事情是什么。”
闻煜风笑着抚了下女生的额发：“更何况，把不擅长做到擅长，并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难，努力就是了。可是把不喜欢变成喜欢……”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享受攻克数学难题、找到最便捷或新颖方法的乐趣，可同样也喜欢语文、政治的大段背诵之后的愉悦心情。”
他转回眼：“现在没人了，上来吧。”
闻煜风怔了下，须臾之后他唇角微抬，“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喜欢写作？”
他叹了声气，望着女孩儿轻笑：“那就太难了。”
秦晴沉默了两秒，眨了眨眼，便支起身趴了上去。
闻煜风之前将秦晴抱进车里后，就退了出来。
可是直到今天中午，看到他家小晴被一个眼熟到让他牙根痒痒的男生从学校里面背出来的时候，秦昊才确定——
闻煜风说：“或者，我换一个问题。如果现在让你进入社会，你最向往哪种职业或者生活方式呢？”
看着女孩儿那副渐渐蔫下去的模样，闻煜风问：“那现在呢，停了这么久，还想写吗？”
没等这两人目光撞出火星子，趴在闻煜风背上的秦晴就先开了口。
秦晴犹豫了下：“我在想，我到底该选文还是选理……”
听起来好像还挺见不得人似的。
闻煜风没有直接回答, 沉吟了两秒才看着正前方的远处——
闻煜风低笑了声。
闻煜风开口：“离着分科还有几天的时间, 应该足够你好好地想想这个问题了。”
话到尾音，她的声量却渐渐小了：“只是我妈妈不喜欢我写小说，她说这是不务正业。……我初中的时候会在课堂上写，上高二之后因为在赶你们之前的进度，都好久没写了……”
男生话音一落，便蹲下身去，拍了拍自己的肩，然后侧眸笑道：“之前我要抱你回来，不是你不想让别人看见吗？”
秦晴一愣，有些慌乱的情绪在她眼底闪过，她连忙就要直起上身，只是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男生压了回去。
秦晴听了后回神，不解地问：“你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女孩儿的声量都不自觉地提了起来，等她发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之后，便脸颊微红地压下声量去。
秦晴回神的时候，偌大的一个运动场, 远远近近的都不剩几个人了。
听懂了自家堂妹的潜台词，秦昊收回目光，转盯在女孩儿的脚上，皱起眉来：“是不是应该去医院拍个片？”
此时听了两人对话，他扶着车门俯下身，黑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女孩儿。
——她竟然自己一个人跟闻煜风念叨了好几分钟没停下啊……
闻煜风话音顿住，又过了许久，他侧过脸去看向把小脑袋垂在自己肩上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