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吧?”
宋书知道他不喜欢更没耐性和人相处,但更知道这样下去对他有害无益,所以此时见没触底,就也压着他脾气来。
“……”
那天以后秦楼就好了。
23层一整层都是秦楼的私人领地,除了最初的装修,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大张旗鼓地上来了这么多陌生人。
“他和秦情一起来的哎,不会是为了秦情把头发……”
正有人恼怒回神,准备谴责刚刚开口的人故意吓唬他们,就见宋书和她身后懒洋洋地插着长裤裤兜的男人走到近处。
然后他走进院子,不知道到了哪一步大约是没力气了,他就那样直挺挺地倒到地上。
“不想唱歌那就换下一摊呗。”栾巧倾憋着坏心眼,朝楚向彬眨眨眼,“我吃了那么多年的狗粮,可不能就我一个人遭罪——他们不是爱质疑秦楼对我姐怎么样么,让他们今天狗粮管够。”
——倒不是羡慕哪一个人,只是羡慕这种感情。
她想等秦楼自己放下,等哪天他的安全感回来了,他大概就能主动和她提:小蚌壳,你陪我把头发染回来吧。
所以后来那么多人质疑或者暗地里嘲笑秦楼的紫色头发,但在知道秦情就是宋书之前,栾巧倾从来笑不出来。
不知道哪个在上一摊喝高了的没控制住音量,嘀咕了句:
楚向彬答应下来,转头跟大家解释一番。
栾巧倾听到过家里的佣人私下议论说,那场大病以后他们的疯子少爷变得惜命了。
“真的。”
“……你是没玩够,还是没看够戏?”楚向彬拆穿她。
楚向彬思索几秒,准备想个了结词放这群无心跨年一心八卦的职员们各回各家,却被察觉他意图的栾巧倾拦住了。
“那是……秦助理来了?”
“还会再离开我么。”
于是反抗无效,宋书亲自联系人事部部长栾巧倾同志,让她安排人事部下属的后勤人员找来最专业的造型团队,紧急收拾秦楼那头紫毛。
“卧槽,替身出真爱?”
没人知道他在看什么。
“……”秦楼默然。
地点在q市一间比较有名的高消费ktv,坚持到这场的人不少,订了一个自带舞池的vvip的大包厢才总算盛下了。
两人对峙数秒。
老板特意打电话来解释:跨年头一晚上,各种公司部门聚餐都多,需要跟人拼个房间,但是会给立上隔音屏风,尽量互不耽误。
这个“她”是指谁,不言而喻。
下一秒,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转向最后方——
紧跟着的佣人们吓坏了,脚踩脚地要上去背人,栾巧倾也跟着跑上去——可是少年没晕过去,他就是顶着他那头刚染好的头发,躺在砾石泥土草丛混着的院里地上,睁着眼看着天空。
“已经没人唱歌了——不然你上去顶上?”
身份确认一年了,秦楼都没提这茬。紫色褪了就染回去,再褪了再染回去——好不容易哪天她进总经理办公室送咖啡,感觉看见坐在老板椅上的某人发顶有点长出黑色碎发的痕迹了,不出三天,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什么情况,是我喝大了把自己喝成色盲了吗?秦总那头发……”
这一声就不是吓一跳,而是吓得好几个人差点腿软了。
开始说话,开始吃饭,开始像从前一样喜怒无常,像从前那个洋娃娃没来过时一样做个疯子。
“我瞅瞅啊……看不清,黑头发的,反正不是秦总。”
一直闭着眼像是快要睡过去的人眼睫颤了颤,几秒后才哑着声音开口:“为你留的,你洗掉的……算是‘死’得其所,舍不得也舍得了。”
秦楼大概是唯一一个有异议的,可惜不等提出,被他身旁的宋书目光瞥见。
业界里但凡是认识他哪怕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也都记得他那一头杀马特紫发,而他身边那些秦氏集团的老员工还有栾巧倾最熟知他护头这一点。
然后他躺在那里,一声不闻,从中午一直看到晚上。
这还没完,还有第二声——
他确实惜命了,只是不是因为那场大病,而是因为宋书留下的那张纸条——
秦楼和宋书的身影露出。
宋书轻声:
“你才不知道。你如果知道,就不会一直留着了。”
听见这一句“我们一起”,秦楼眼底暗沉的情绪总算亮起来些。
栾巧倾比别人更多知道一重:秦楼这紫色的头发,是从十年前那场险些要了他命的大病后开始染的。
“秦、秦小姐,真洗么?”
停在宋书身旁那人身材颀长,没穿任何正装西服,上身衬衫下面长裤,外套一件中长的休闲风衣。
“她身后跟着的是谁啊?”
“也是啊……”
而宋书。
除了早有心理准备的楚向彬和栾巧倾外,其余人都惊讶得长大了嘴,嘴巴里面快要能塞下一只鹅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