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衣帽间旁边就是空置多年的化妆间,专业的造型师团队第一时间把场地人员都布置好了,拿出给娱乐圈顶流大腕们化妆的敬业程度,扛着秦楼那能冻死人的目光,也硬是要把那一头紫毛给他漂回白色。
宋书比栾巧倾更知道,这紫色对秦楼、对她,对他们两个人意味着什么。
小姑娘没懂,但还是把毛巾递给了宋书。
秦楼憋了两秒,“想。”
最后还是楚向彬扫了一眼包厢角落两位甩手掌柜,起身走到为难的栾巧倾的身旁,说:“我看也到晚饭时间了,今天折腾一下午,午饭都消化得差不多了,我约一家名气不错的特色大排档,晚餐去那边吃,热闹些。”
可惜没来得及命中敌人。
她笑笑,“我来吧。”
所以她一直没提。
秦楼:“……”
黑色碎发下一张清隽冷白的俊美面孔,上面那偏冷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还有微薄的唇——再熟悉不过的五官叫众人悚然一惊。
讨论的越来越多,有心思唱歌的倒是越来越少。
宋书给他擦头发的指尖停了停。
造型师团队的其他人都在旁边束手等着这边的进度。那些或明或暗的视线下,宋书给秦楼擦拭头发的速度仍然温和,不紧不慢。
秦楼僵了两秒,眼神和表情开始朝委屈调整——这一年来他的演技逐渐炉火纯青。
楚向彬沉默几秒,还真默许了。
等最后一点湿度从指尖褪去,宋书拿掉毛巾。
负责给他漂洗掉发色的小姑娘也算是身经百战了,但大概也是头一回看见这么一位护头护到像护命程度的成年人。
只是他会护着栾巧倾,会早睡早起,会一日三餐按时吃饭,会定时体检——不,他的体检比定时要频繁得多。
“不。再也不会了。”
看着那一套套衣服换下去,宋书的目光最后还是定格在秦楼的头发上。
心有灵犀一点通。
“……”宋书也安静下来。
“……”
秦楼和宋书乘车到达楚向彬分组的聚餐场所时,已经是临近晚上。按照栾巧倾之前给通知时不断更新的地点来看,这已经是他们换来的第三场了。
余起笙:“……”
宋书:“……”
她微微俯身,低下头去——两人五官背向——她轻轻地吻了吻秦楼半潮的洗成白色的碎发,又吻了吻他的额头。
“嘘,小点声,不要命啦?秦总那头发颜色以前在公司里都不让提不让问的。”
“我真的回来了,小疯子。”
除了个别早就点好歌的不得不按着顺序硬着头皮上,其余人多数老老实实地坐在各自位置上。
其他医生跟着笑,只有躲在门外的栾巧倾一下子红了眼眶。
房间里灯光半明半暗,包厢玄关这里没什么灯光,只有头顶两盏小led灯。宋书进来时包厢里的众人察觉动静,纷纷看了过来。
只是众人在去哪里的问题上纠结起来。
后面就真是小姑娘一句一句教,宋书戴上手套一点一点给秦楼洗掉了头发上的紫色。
“要真是那样,秦情也该失宠了吧?可你看她现在哪有要失宠的节奏——就算头发不是因为她染回来的,但今天秦总都说了是陪她来的——以前好几年,你们什么时候见秦总参加过公司里这种活动?”
宋书木着脸,“不也不行。”
“……”
楚向彬发话,众人纷纷响应。
造型师战战兢兢地给他染完以后,烘干定色,从头到尾少年一句话都没有说。
众人都能理解,毕竟是跨年,人多也热闹。这样想着,他们前前后后包了十几辆车才到达目的地。
但她目光落过去,却发现秦楼好像屈服了。
躺在洗发椅上的人身影僵住。
迎宾帮他们拉开门,宋书最先走进去。
一听见这话,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软硬兼施起效果了,秦楼立刻再接再厉——他一瞬间就从委屈巴巴转向凶劲儿的眼神投向要给他漂掉发色的小姑娘,准备“一招退敌”。
尽管说“随便唱”,但秦楼来了以后,职员们明显还是收敛了许多。
秦楼凶的时候,有宋书在旁边做“镇宅兽”,他们还能少些顾忌;到中间他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死不挪窝地盯着宋书的时候,小姑娘只是旁观,都感觉自己下不去手了。
近处灯光辉映。
楚向彬订的那家大排档确实十分有名气有特色且火爆,唯一的弊病就是太抢手,好不容易才及时在赶到之前抢了个大长桌的名额。
“秦……秦总……?”
镜子里的少年那时候一场大病初愈,瘦脱了形,颧骨凌厉得像能割伤人的刀刃,而以前最像刀刃的那双眸子里暗淡无光,连焦点都很难看得到。
欲抬又落了好几回,小姑娘犹豫地看向旁边站着的宋书。
栾巧倾记得那天秦楼笑了,恣肆又散漫,他说,没有不舒服,只是怕死,怕88岁以前死。他可不能死那么早啊。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