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他双目紧闭都没法掩藏住的痛苦和狰狞。
“——!”
那一瞬间,真的太像、太像了啊。
“砰。”
“昨晚?”秦楼眉心松缓下来,思绪懒洋洋地转了转,“没休息。”
所以秦楼也可以活在梦里。
更甚至,对于那时候的秦楼来说,真实和真相大概会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秦楼睡不着的整个后半夜都在想,如果是那时候的自己知道了真相,那他会怎么做?
栾巧倾一瞬间被这个虚伪的笑容从那种让她恍惚的熟悉感里拉回现实,她反应过来,表情顿时被厌恶和恨意覆盖。
“说吧,你喜欢什么姿势?”
现实那么苦那么疼那么多回忆如刀,有些人宁可死在梦里,这辈子都不要醒来吧。
即便他心知那只是个梦,可如果现实里再也看不见得不到的人能够在“梦”里触摸和得到,那是梦还是现实,又有几个人真正在乎呢。
“我知道,已经摆在桌头了。投资发展部周末和周一加班加点,从最新建立的项目资料库里筛选出几个可以试试的投资项目,都是近期会建立或者已经建立投资项目小组了的——待会儿你从里面挑一个想去的。”
那是她搬到宋书身边住的那几年,每年她生日的时候宋书送给她的礼物。
忘记是哪年她跟着宋书和秦楼一起出去,三个人里她是最多余的那个,总生气秦楼霸占着宋书还不肯让她碰到半点,又迫于那人淫|威连个屁都不敢放——直到后面秦楼被宋书支开去买冰淇淋,她这才得意洋洋地拉着人在旁边的大头贴照相机前拍了两张。
关上房门,栾巧倾僵着动作慢慢走回办公桌。没有来得及坐到办公椅前,她先伸手扶住了桌边。
宋书一顿,“我是上来拿工作任务的。”
对秦梁来说,最终的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到最后离开时,躺在那张苍白的空荡的病床上,十七八岁的女孩儿仍旧是最美最美的模样。
他能懂秦梁的选择背后是如何想的——
宋书指尖一停,她低下头。
宋书没有迫他开口,也没有反抗,只顺着他走过去。
她想她终于知道,秦楼为什么会被这个女人迷惑住了。
然后他起身走过去,把门前几米处停住的宋书拉向沙发。
电梯下到8楼人事部楼层。
宋书心里想着,嫣红的唇角一勾,那些冷意像是冰雪消融一般从她的眼角眉梢剥离褪去。
当年那场无妄之灾里,那样孤零零地悲惨地死掉了的,是他的洋娃娃。
秦楼不睁眼地扯淡,“空床寂寞,彻夜宣淫。”
栾巧倾呆呆地看着电梯门外站着的女人。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就要以为站在面前的是自己姐姐了。
而人事部部长的办公室内。
“那估计应该是长得很像了吧?”
她迟疑地看了眼沙发上被推开的文件夹们,“是不是只要我上来就会影响你办公的效率?”
他原本就是个疯子。
“让我为你死掉吧,洋娃娃。”
说完,不待宋书反应,栾巧倾恶狠狠地按下电梯的关门键。然后直到梯门关合前她再也没有抬头,似乎是不想再多看门外的那个女人一眼。
“昨晚没有休息好?”
也有是她期待了好久的小东西,走过饰品店玻璃门的时候她明明目不斜视昂首挺胸,但是不知道怎么就被宋书发现了,然后买回来送给她。上边扎的礼花还不如装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礼袋漂亮……
“再像有什么用,真正的初恋早就死了,她再像也只是个替身,多卑微?”
“也是……”
连她几乎也要以为,当年那个她亲眼看着撤下呼吸机、覆上白布然后因为没有成年亲属可以认领而停留数日就被送去火葬的姐姐……重新站在她的面前了。
秦楼压着倦怠,算数:“一个重点投资项目小组组员的位置,怎么也能买两三个小时的吧?”
脏在秦这个姓上,脏在那个他以为照顾白颂那么多年、所以那件事后他全然相信对方调查之后所说的话的爷爷上。
有的是比如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这种礼物,看到以后差点让她甩手扔出去,又在自家姐姐没情绪的眼神下乖乖地签上班级姓名,还要约好之后每天做几道题。
她此时的表情很复杂,愤恨又难过,眼底更是满掺着某种久远的怀念和不舍。
“美人误国,多正常。”秦楼懒洋洋地说了句,便把宋书拉到沙发上,自己侧身躺下,枕在她腿上。
躺在她怀里的秦楼不知何时紧紧地皱起眉,额角淡青色的血管微微绷紧起来,如同蜿蜒扭曲的虫,啃噬着他那张俊美的面孔。
最上面的是一张照片,大头贴。
“就因为和秦总初恋长得像,秦总就那么轻易地被她迷走了?到现在我也没法理解。”
部长办公室的门重重合上,楼层内离着近的吓了一跳,不敢再多嘴,纷纷散开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宋书已经习惯了这样别扭还有点欠揍的“秦氏撒娇”。
默然两秒,宋书莞尔,她微垂下眼,笑意带着无奈的纵容,“你到底因为什么事情,巧巧?”
“告状,谁的状?”
所幸,巧巧不是秦楼那样敏锐而聪慧近妖的性子。
所有人都可以活在梦里,秦楼也可以。她一味地怪罪秦楼,却也知道在这件事里秦楼没有任何错,他什么罪也没有过,而他又是被剩下的最绝望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