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今天师父找我去问话的时候,我只是说你和南木霖是在林子里迷了路才会遇到我,南木霖受到伏影灵藤的击伤也是意外,至于方向盘的真相我已经替你们瞒下,所以你不用担心会有人罚到南木霖的头上。”
西敏瑶的神色松缓下来,双眸里的神色也恢复到从前的清澈之光,不过听到这几句话她心里还是倍感意外,“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北灵玉没有立即回答西敏瑶的这句话,而是先抬起头看了一眼南木霖所在的宿舍,“南木霖昨日在树林里救了我一命,我现在只当还一个人情给你们。”
“那就谢谢你了!”北灵玉能这么通情理实在很难得,西敏瑶心里除了感激之外还对她生出一丝佩服,对她的印象也不再局限于初见时的那样高高在上。
“不过我还是很想问一问,你们昨天为什么要闯进北灵桥长老的密室里?还拿走了他的方向盘?”
东宏华旁听到现在,心中的疑惑自然而然地解开,“我们其实是想找一个阳光充足的地方去安置向日莲的花盆,哪里知道他们会一路找到北灵桥长老的密室里。”
“那方向盘呢?”
“方向盘是我们无意拿走的,刚巧我和阿霖哥哥在树林里迷了路,最后是靠着它才走出去的。”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北灵玉一时也无法再作进一步的怀疑,而是好心地提醒:“北灵桥长老在银州是出了名的孤僻性子,虽然心善但是很爱体罚学员,你们平时没事最好不要惹到他。”
听到北灵玉的这句话,西敏瑶掌心存留着的痛楚又清晰起来,她急忙点点头表示赞同。
东宏华趁着此时还算融洽的气氛,装作无意地敲击道:“玉小长老,他们两个闯下这祸,无非是想找到一处阳光充足的地方好种植向日莲,就不知这偌大的谷殿中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其实我就应该告诉你们的!“话题进行到这里,北灵玉忽然觉得有些愧疚,“你们大可不必大费周章地寻找地方,在每一层宿舍的尽头都有一间专门存放向日莲的花房,那里最不缺的就是阳光。”
“你怎么不早说呢?”走了这么多弯路后,西敏瑶和东宏华三人皆是闭气无声地埋怨起北灵玉。
“天色已晚,你们还是先回宿舍里休息。”北灵玉避过他们似怒非怒的目光后就转过身离开,刚走出十步远却又回过头,“差点忘了,这个给你——”
一个完美的弧度划完,东宏伟从空中接过来一个小巧精致的药瓶,里面黄黄的也不知装的是什么。
“这是银州特制的清凉膏,对你膝盖上的瘀伤有奇效。”北灵玉一直都将这个药瓶握在手心,等到分别时才将它交到西敏瑶他们的手上。
西敏瑶想要再度开口言谢,可北灵玉已经轻步走到老远的地方。
南木霖醒来已是三日后的正午,见宿舍里除了自己一个人也没有,他便拖着虚弱的身躯走到门外的围栏边低下头俯看。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尽管天色尚早,平时一直都人来人往的平地上却是空洞洞的,那些杂乱的声音也都无缘无故消失在耳边,这种突然间的冷清令南木霖感到非常不适应。
“阿霖,你终于醒啦!”外出吃饭的东宏伟刚走到二楼那里就瞧见南木霖消瘦的身影,于是他赶紧加快脚步往三楼走上来。
“阿伟大哥,阿瑶妹妹和华姐姐呢?”南木霖努力向东宏伟挤出一个笑容,枯白的嘴唇随即裂开好几道细痕。
“她们两个还在食堂里吃午饭,我吃的比较快,所以就先上来看看你。”这几天都是东宏伟在照顾南木霖,而且也照顾得十分尽心,“刚才阿瑶妹妹还说你差不多今天就会醒,一开始我还不信,没想到真让这个小妮子给说中了。”
“这里的人都去哪里啦?怎么一下子安静了这么多?”昏睡了好几天,南木霖的感官都变得敏感许多。
“你睡了这么久,自然不记得今日是除夕。”
“除夕?”南木霖的眼眶一下子被点亮,他抬起右手拍了拍自己空虚良久的脑袋,希望里面储存的记忆没有全被清空,“原来我们来银州已经快满一个月。”
“是呀,这里的学员今天一大早都回家过节去了,整个谷殿里的学员现在就只剩下我们四个。”
虽然食堂里的大部分工作人员也都得假回了家,但北灵修仍给南木霖四人留下了两名厨子。
东宏伟说完就拽着南木霖的胳膊朝楼下走去,食堂里,这四名外族人士终于重新聚集在一起。
“阿姐,今天是除夕,我们几个不如到谷殿外面去逛逛?”大好的良机,东宏伟认为窝在这谷殿里太过浪费时间,索性现在也没有人约束他们四个。
“可阿霖的身体才刚刚恢复,能有力气到外面走动吗?”
“没事的,华姐姐!”南木霖嘴里含着一口清粥,在抢着答完后才急急忙忙咽下去,他差一点就被噎到,“我的身体已经基本无恙,就算是出去一整晚都不成问题。”
“那行吧,我没有异议了,阿瑶你觉得呢?”
“我也没有异议。”此时的西敏瑶已经开始怀念猛州那境地的辽阔,能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自然是一种好的排泄方式。
规划好一切后,就等南木霖喝完他手里的那碗粥。
然而北灵玉却又突然出现在他们四个人的面前,“幸好你们都还在这里,师父让我过来通知你们一声,今晚的除夕之夜你们要去后殿跟我们一起过,用完午膳后,你们就回宿舍去梳洗更衣,等到了黄昏时分我再派人来接你们。”
第二次踏足后殿,南木霖他们最终落坐在平地上的其中一张酒桌旁,和一群常年在后殿任职的青莲护法同席。
除夕之夜,南木霖见大家都面色沉静地望着桌面,也不说话,他只好闭口保持着沉默。
但南木霖管不了自己的那双眼睛,一直侧头观望个不停。
对银州的任何一位学员来说,能和北灵琴以及一群长老们过除夕是无上的荣耀,但对南木霖和他的同伴们来说,要去面对一张张陌生到极点的面孔,他们的心中虽有敬意,但饶游在心间的更多的是拘束和压抑。
除夕晚宴之上,北灵琴以一身墨色长衫落坐在正上方的白玉长桌前。
由于距离隔得比较远,南木霖看不清北灵琴的面容,也辨不清她的眼光正在瞟向何方,只能依稀从轮廓中瞧见对方挺得很直的身板。
在北灵琴的前面两边各自摆放着两张白玉长桌,而那桌边之人正是常年居住在谷殿后殿的四位大长老,闻名不如一见,他们身上那股苍劲的气息一看就知道是寻常之人难以达到的境界。
在仅次于长老们一阶的平台上,左右两边还各安置着两张白玉桌子,而且每桌两人,通常只有在这样隆重的场合之下,谷殿内的八位小长老才有机会集聚一堂,所以这样的画面实在很难得。
其实,北灵琴的座下还有五名长老级别的人物,他们如今分别是镇守在银州四小境内的境主以及墟都城的都主,平常都是隔个几年才有机会返回谷殿,而今年他们已经是第三次缺席谷殿内除夕宴这样的盛会。
晚宴开始后天色却将暗,于是早早备好的火把终于有机会被逐个燃起。
而令南木霖感到十分惊奇的一幕是,这些个火把头上不断喷出的火光居然是银色的,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材料?
在银光和月光的搭配下,笼罩在宴席上的气氛瞬间被染成银装,宴会四周的环境也紧随着幽静成一片。
“阿伟大哥,我白天忘记问你,你们把我的向日莲种子放在了哪里?你和华姐姐找到安置花盆的地方了吗?”趁着大家咀嚼美食的时候,南木霖扯住东宏伟的衣衫,用极低的嗓音在交头接耳。
“你放心,我们已经找到合适的地方了,你的种子和花盆现在都好好的。”
“那就好!”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南木霖以为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四个,殊不知在一通祝语过后的正席上,他已经成为长老们谈话中的主角。
“墨大长老,我听说你几日前为救一名外族学员不惜动用了金莲术,这可是极易耗费灵力的秘术,您体恤学员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嘛!”北灵石是四大长老中最年长的一位,因而他操的心总比别人要多一些。
北灵玉闻言内疚得俏脸微垂,身旁的北灵童瞧见后甚是好奇地盯着她灵动的侧颜。
“我听说那名受伤的学员是来自云州,好像叫——南木什么的,对吧?”北灵竹虽然一直足不出后殿,但还是从往来于前后殿的护法嘴里知晓了此事,不过只听到一个大概,具体的事件经过北灵竹尚不清楚。
“正是南木霖,竹师兄,你现在的记性可远不如从前了,都快落后我一大截啦。”北灵墨微抿着厚厚的嘴唇,明显是在开对方的玩笑,四大长老中,就数他和北灵竹的关系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