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我!你!你们!还有在座的每一位!咱们这些年拼死拼活攒下的家业,到头来都得被他们的温水煮青蛙给算计干净!”
张家家主的声音震得厅堂内一阵嗡鸣,他的话像是石子落入平静的水面,众人开始不安地交头接耳,还有人脸色一阵青白。
他见众人没有回应,怒意更胜,直接拍了拍桌子,声音愈发激昂,
“你们以为模范师现在让咱们捐钱、捐粮是好事?别天真了!今天要钱,明天要命,他们是要彻底把咱们的根拔了!到时候咱们一个个连商铺都保不住,还拿什么传家?”
胡掌柜此时却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眼中带着一丝冷意,灯光照耀下他那没有半点肥肉的脸上,目光沉沉地扫过张家家主。
“张兄,你说得义愤填膺,但可曾想过,光凭你我这些人,就能挡得住模范师?”
“若真要拼个鱼死网破,你张家田没了,命也没了。你愿意,你的后人也愿意?”
张家家主被他的话堵得一时语塞,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诸位稍安勿躁。”
刘璐训淡然地笑了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缓缓开口,“凡事都有个度,我们未必没有回旋余地。”
他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他身上。
“刘先生,您的意思是……有办法对付模范师?”,有人试探性地问。
“当然有。”
刘璐训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厅堂中央,双手负在身后,“咱们不是郑城王家,也不是那些只知道囤粮的蠢货。
咱们有钱,有人,有路子,包国维若真想动我们,那他也得掂量掂量。”
他环视众人,语气不紧不慢,语气中带着冷意:“但要反制他,我们必须步步为营,不可鲁莽……”
“具体怎么做?”,张家家主皱着眉头连忙问道。
刘璐训微微一笑,但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但还是强行压下被人打断话的不满,
“第一,我们可以从经济上牵制模范师。利用商会的力量,暂缓捐款,暗中囤积粮食和煤炭,抬高物价,先让城内的民心乱起来。”
“第二,”刘璐训缓缓开口,语气中多了一丝意味深长,“模范师既然要搞这些土改、均田的政策,咱们不但要配合,还得配合得彻底。”
胡掌柜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刘先生,您这话是啥意思?咱们配合他们,还不就等于自掘坟墓吗?”
刘璐训笑了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缓缓放下:“你说得不错,配合他们,确实是自掘坟墓。但你有没有想过,配合得‘太过’了,结果会怎么样?”
张家家主皱着眉头,有些不解:“刘先生,这太过又是怎么个说法?”
“很简单。”
刘璐训靠在椅背上,语气笃定,“模范师不是要执行政策吗?那咱们就照他们的意思办,而且还要比他们想的更彻底,
比如均田分地的事情,咱们在村里不但要支持,还要组织所有族长、乡绅立刻响应,马上动手。”
“马上动手?”,张家家主瞪大了眼,“可地要是真分了,咱们的根不就没了?”
“笨!”刘璐训轻轻敲了敲桌子,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你以为地真能分得下去?咱们只要一执行,肯定是过头。
直接让村里的人开始互相斗起来——那些田地多的地主、富农,咱们先让他们被村里人盯上,把矛盾全丢给模范师去处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再比如,把地分得乱七八糟,分到那些本来没地也不想种地的人手里。
甚至可以放点风声,说模范师的政策要求‘先分再收’,把今年的粮税全都提前收走,分到地的人一颗粮都留不下。”
胡掌柜听得眼睛一亮,顿时拍桌叫好:“高!刘先生,这法子实在是高!
咱们这边看起来是听话得不得了,实则把他们往死胡同里推。”
“这可真够歹毒的!”,张家家主忍不住笑了起来,
“咱们看似在帮模范师推行政策,实际上是把事情搅成一锅粥。最后村里乱成一团,模范师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他们还能怪得了咱们?”
“就是这个理儿。”
刘璐训点了点头,语气中多了一丝冷意,“咱们这些年在商都的地位可不是白来的,只要大家配合得当,模范师的那些政策就别想轻松推行下去。”
“可如果模范师追责呢?”,胡掌柜还是有些担心,“他们毕竟是拿着枪的人,咱们真这样冒险不会被清算吗?”
刘璐训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放心,咱们只负责推行,不负责效果。
出了问题,那也是模范师的政策不行,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政策落实到乡里,最后具体怎么执行,不还是得看咱们这些地方上的人?”
“妙啊,妙!既让模范师忙得焦头烂额,还能让他们的威信在老百姓面前一落千丈,这招真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