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具分身,只有神章,根本无法承载“天人”境的力量降临。
若非如此,何必费口舌谈判?
“住持!救我!救我啊…我对寺内有功…”
吐血不止的龙树老僧大惊,不住哀求,见玄印不语,他突然扭头化作一抹佛光,疾速朝西方逃窜。
徐贞观轻蔑一笑,太阿剑芒吞吐。
“轰!”
远处龙树的身影被从佛光中硬生生打出来,他双手平举禅杖,面色惨白。
此刻禅杖近乎凹陷下去,蹬蹬后退数步,他突地将禅杖朝泥土中一刺,身后一尊神明法相降临。
法相跨入他的躯体,龙树眉目慈悲,盘膝打坐,双手合十,眉心一缕金漆游走全身,化作一尊金佛。
此等护持下,他的保命能力大增。
然而虞国女帝却只有一剑,又一剑。
“砰!”、“砰!”、“砰!”…
龙树胸前的大颗佛珠依次崩碎,每一颗佛珠,都代表着他的一条“命”。
当最后一颗大如拳头的佛珠龟裂,他眉心裂开一道缝隙,浑身金漆退去,一动不动,头颅垂下,生机断绝。
堂堂佛门菩萨,坐化当场!
玄印全程面无表情,只能目睹龙树死去:
“武神传承,不愧以杀伐著称,若论攻伐,独步天下。”
徐贞观奇道:
“你这秃驴竟冷漠至此?目睹同门惨死,不见悲恸,竟还有心思赞叹。”
“生死无常。宇宙亦是大寂灭,有何可悲?”玄印摇了摇头,看向女帝:“陛下如今脱险,又要去何处?”
徐贞观冷笑道:“先杀藩王,再灭佛门。”
如今她虽龙气大损,但却踏入天人境,在京城外也有天人战力。
最好的法子,自是擒贼擒王,只要将靖王、慕王斩杀,两支最大的叛军自会退去。
封禅刺杀,已是抹去了她与藩王间最后一点情分。
玄印却摇头道:“陛下杀不成的。张衍一之所以肯答应陛下,阻拦老衲真身,非为皇室效力,而为‘平衡’二字。
如今,陛下踏入天人,张衍一精通推演,此刻必已知晓,再不会制衡老衲。”
徐贞观眸光闪动:“所以?”
玄印条理清晰道:“陛下若去杀靖王等人,贫僧会全力阻拦,所以陛下会失败。”
没有张衍一制衡,玄印自信可压制女帝。
如今局势,神龙寺已无法回头,只能竭力维持这个乱世存在下去,不可能坐视女帝以个人武力,收拾山河。
而以佛门的手段,哪怕女帝去偷偷刺杀,也依旧会被玄印提前察觉——术士总归更擅长这些。
至于张衍一…正如玄印所说,天师府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平衡”,以此维系天师一道传承存续千年、万年。
压制玄印,避免女帝这个“第四天人”被杀,是为了平衡。
而如今,女帝晋级成功,平衡重新构建出来,天师府自然不会替皇室拼命。
“你的真身在京城,朕却在淮水,你来不及驰援。”徐贞观冷静说道。
玄印摇头:“老衲来不及,但武仙魁来得及。那武疯子虽脑筋古怪,但事已至此,陛下以为,他会任凭陛下屠戮藩王?”
顿了顿,玄印很认真地说:
“况且,贫僧真身既在京城,陛下也不想大家都坏规矩吧。”
徐贞观眸光一敛!
她听出了玄印话语的弦外之音,天人境自古以来,都有个不成文的约定,便是天人之间,如非特殊,不可向对方势力下属出手。
就类似修仙世界里两大宗门的太上长老,可以彼此厮杀,但不会去屠杀对面宗门的“徒子徒孙”,因为彼此换家,纯属两败俱伤,毫无意义。
当然,特例除外,比如龙树菩萨带人来杀女帝,这样被反杀,便不算坏规矩。
玄印的意思很明确,你要去杀靖王、慕王…武仙魁是否会阻拦且不说,但远在京城的玄印,就会对朝廷的人动手。
哪怕不在京城动手,去临封道,将所有地方官杀死,也是不可承受之痛。
这就是这方世界,数千年以来,沿袭下来的“平衡”。
谁也不敢轻易彻底坏了这个平衡,起码公开场合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