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桑大喜,遂令其率五千军为前锋,前去攻打邺城。
李丰由是披挂整齐,领兵叩关。邺城守门军士急忙报入王府,请令定夺。
新蔡王司马腾闻报,便即召集诸将,对众说道:李丰小辈,胆大包天,竟敢以卵击石,前来寻死。今兵临城下,诸公以为如何?
诸将:愿听大王军令!
司马腾大喜,笑道:有孤王在此,公等毋惧。孤曾镇守并州七年,胡人屡次围城攻我,皆无法取胜。汲桑小贼,何值忧虑!
诸将闻言,群相附和奉承。正说话间,门军入报:李丰四面攻打,邺城守之不住。
司马腾这才大惊,急问左右:贼势凶猛,当如之何?
诸将闻此,面面相觑。这时便有亲随进言:非是李丰勇猛难敌,实乃守城之军怠战故也。殿下不如将库中财帛奖励将士,则大家皆肯用命,李丰必退,邺城可保。
司马腾无奈,只行忍痛下令:开放仓库,赐米粮、布帛予将士。
部将听命,哄然起身。正在忙乱之间,又有亲兵飞报入府:殿下不必开库赏军矣。
司马腾大喜:却是为何?
亲兵答道:李丰已经破城,正带军杀向王府来也。
司马腾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库中财宝,急出府上马,引数十亲随轻骑向南门而逃。
未至城门,只听背后呐喊声起。回头看时,正是李丰飞马赶来,上前手起一刀,将司马腾斩于马下,复下马提了首级,来向汲桑报功。
画外音:可怜司马腾搜刮半生,便如当年石崇,终为他人作守财之奴,临了不免受这一刀之苦。却又不如石崇生时曾享荣华富贵,一文不花,终为他人所用,想来复又可笑。
李丰回营,献上司马腾首级。汲桑大喜,引军入城大肆劫掠,打开府库,将司马腾所积财宝尽装上车,呼啸而去。听闻旧时伙伴石勒屯兵乐陵,于是前来合兵一处,兄弟相会。
二人离久又合,转而引兵来攻幽州。
幽州刺史石鲜出城迎战,与石勒交战只三五个回合,便被石勒斩于马下。
汲桑见此,正要下令攻城,哨马来报:“乞活将军”田禋率兵五万,前来救援石鲜。
石勒闻报,大声叫道:来得正好。我便来了此贼,再入城早食!
不待汲桑答应,即率本部军乘胜迎战。田禋远来疲惫,不明敌军虚实,仓促应战,只三个回合便即大败,乞活军四散而逃。
汲桑兵势大盛,复进幽州大掠,然后移师向南,来攻山东。
兖州刺吏苟曦闻报贼军来攻,丝毫不惧,率兵拒之。乃与汲桑、石勒等贼众分别交锋,在平原、阳平间相持数月,大小决战三十余次,双方互有胜负。
汲桑、石勒转战河北自谓无敌,此时于山东却前进半步不得,无可奈何。
镜头转换,按下河北,复说山东。
哨马急驰,报至许昌东海王司马越:启禀大王,河北贼势大盛,连破邺城、幽州,击杀新蔡王司马腾及幽州刺史石鲜,今正与兖州刺使苟曦将军战于平原,请大王早作御备。
司马越闻报大惧:其若再破山东,必渡河南来,恐我许昌亦难保全,奈何?
谋士献计:大王与其坐困,不如主动出击,与苟刺使联手破贼。
司马越深以为然,于是急引本部军出城北上,驻于官渡,以为苟曦声援。
苟曦闻报东海王引军来援,顿时精神百倍,便率本部军主动出击。当时胯下乘骑千里追风黄膘马,手擎六十二斤金背砍山刀,果有当年关云长之勇,万夫莫敌。
汲桑素知苟曦之勇,不敢正面抵敌,于是连连败退。几十仗下来,更加心怀畏惧。
这一日东方晨曦发动,旷野之上薄雾瞑瞑。
清河茌平县城郊野,两军相拒,戈戟如林,旌旗招展。
汲桑与石勒背城结营,下令重设栏栅鹿角,加强防卫,以待来军。
苟曦命在城外十里扎寨,只派单骑至汲桑阵前,大声向对方宣布:祸福无门,惟有自招。半个时辰之后,苟曦将军亲率精兵来击,是降是战,尔等自择可也。
扬言已毕,拨转马头自回,洋洋自得,如在自家花园信步。
汲桑部众闻说大惊,竟不敢列阵城外,争抢入城避之,汲桑喝止不住。
正在混乱之际,忽听金鼓大震,苟曦率军而至,竟然不用激战,径直跟随乱军入城,就此轻轻松松夺了茌平。
汲桑糊里糊涂跑出二十余里,回顾部众,心中懊恼,怒道:并未曾战,只闻其虚声恫吓便因此落败,天下宁有此事耶!
于是复整军马,再回茌平来战。
未料苟曦并未入城宿歇,而是马不停蹄,人不卸甲,早在城外列阵以待。因见敌军复至,未等汲桑列阵完毕,一声号令,身先士卒,已如狂风般卷至,杀入阵中。
于是便似风扫败叶,只经半个时辰激战,又获大胜。苟曦追击,交战十阵,复又相持。
汲桑军心大散,时值六月酷暑,于是将部下各军依林下寨,分为八垒,自居其中,令石勒、李丰分居左右,以避盛暑,待秋凉来时再战。
苟曦聚集众将吩咐:某恐其分兵于各郡,难以一时剿除,今聚众避暑,贼可尽破矣!诸公来日亦分作八队,至夜各持引火之物掩至其营,烧林而攻,必破贼兵。
诸将振奋,各自回营准备决战。来夜风清月朗,兖州军各分队伍,分头掩进。
至二更时分,苟曦亲引一军举火,烧其中垒。其余七队部将看见中营火起,知是信号,于是齐命纵火,各垒军营遂成火海,八垒齐燃,火光照如白日。
汲桑之众皆被从垒中烧出,更无斗志,俱各出林乱窜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