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机笑了,浑身虚软,独独双掌力劲不减。
他被勒令要休息三日,在第三日离开前,他来到唐蝶语的寝室,被请入席。
陆玄机的脸色已如往常,他坐下后伸手想碰唐蝶语,怎料唐蝶语竟起身避过,他怔怔不已,感觉事情不大对劲,失声道:“阿蝶?”
这三日下来,陆玄机基本在房间里休息,唐蝶语会来看他,虽不排斥与他接触,却仍有刻意避让。他未起疑,只当唐蝶语还没习惯罢了。
可眼下他是真觉得唐蝶语不对劲。
他万万没有想到,唐蝶语竟离开席位,不知从何处捧着一只他曾经看过的匣子回来了。
那匣子巴掌大小,通体黑色,上头布满紫色花纹,那是有灵力的,然后中间缠着一张符箓,上头大字写着“王封”二字。
唐蝶语不知什么眼神,被白布掩藏着,可他眉头平稳,唇角亦然,却又有股难以言说的深重。
他复入席位,匣子就放在自己面前,他也没往另一人瞅去,视线低垂,不知向往何处。那一瞬间,陆玄机好怕他开口,但终究阻止不了。
唐蝶语道:“玄机,想必你深知此物为何,我也不多说什么,我……就想问你一句……”
陆玄机愕然。能别问吗?显然不能。
唐蝶语顿了一顿,一把抽落了双目上白布,一双紫色的深邃眸子看了过去,好生压抑,好生胆怯,又硬撑着毫不避讳,双唇微颤,全身力气都攥在掌中白布上了,他几乎是用气音言道:“……你,可愿意收下?”
收下,收下什么?
陆玄机心知肚明。但倘若唐蝶语直直白白地说出来,他或许会动摇。或许。
可唐蝶语说不出口,不论是“蚕王”,或是“心意”。
这便是陆玄机除生死之外,最为害怕的事了。他眉眼一紧一沉,见着唐蝶语双唇一抿,那双胆懦的视线终究撇开了。
他没想过唐蝶语又把这玩意儿拿出来了,没想过又问了他一次。
陆玄机缓缓开口:“阿蝶。”
唐蝶语劈然一怔,立即瞅去,神目中那抹期望难以掩饰。
这并非愿不愿意的问题。
陆玄机眉目一松,却是无可奈何,一点儿欢喜皆无,他不擅长接受,尤其是独一无二、珍贵至极的东西。
他的回答仍是与十六年前相当,只是多了几分无奈,少了几分歉意:
“我不能收。”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
这回答,唐蝶语想过了,所以他笑了。笑自己傻,笑自己又傻了一次。
他捧起匣子,软软地起了身,陆玄机以为他只是要放回去,以为什么事都能装作没发生,他补了一句:“对不起。”
可是,这分明是唐蝶语的房间,却是他自己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