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
聂芳怔怔开口,他没料到同窗竟来到此处,没料到久违见了同窗,竟是这般场面,诡异得难以置信!
白云飞提着剑,他方才感觉到阴气增浓,心内有不好的预感,也顾不得危险了,拔腿狂奔,怎料就见了这情况。什么情况?
他夫人怎么躺在地上?怎么昔日同窗捧着她?怎么头发散了?怎么簪子碎了?怎么唇边与颈子都是红的?
白云飞悚然:“成华兄……蓝庭她、她怎么了?”
久违的称呼,听在聂芳耳里极为揪心,他仓皇道:“云飞!你、你听我解释!师姐她、她突然出现,结果隅卯、隅卯错手……”
话未说毕,牙关的打颤迫使他就此打住。
白云飞愣愣地把话接了下去:“就错手杀了她?”
语音一落,他神色空乏,抬起步子堪堪前行。聂芳惊恐地倒抽一口气,煞是慌张,道:“云、云飞,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再过来了,很危险!”
白云飞可是修道之人,他对身后那些妖而言,可是肥美的大餐。聂芳能感觉到群妖的躁动,却忌讳着他的阴气,尸鬼也被缠住了,只能转着眼珠扭着颈子。
白云飞并无照作,聂芳更是慌了,只得将蓝庭轻轻置下,踉跄地站起身子,绕过尸身上前两步,道:“云飞!停下!不要再过来了!”
约五大步距离,白云飞止了步子,他轻蔑地失笑一声,道:“我再过去会如何?你也会杀了我吗?”
聂芳大骇,连连摇头道:“说什么啊?我当然不会杀你!我谁也不会杀的!”
白云飞敛容,眼帘低低垂下,流露满满忧怅,道:“已经死了一个,就在你脚边。”
“……”
聂芳瞠目结舌,下意识瞥了一眼脚边,又急急正回目光。他的勇气用尽了,他绷着身子,不知如何是好,慌张势煞,像个不小心犯了大错的稚儿,道:“对、对不起……云飞,你、你杀了我吧……”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白云飞忽然扬起一抹满是无奈的笑容,道:“成华兄,我是来劝你回家的。还有,也是来邀请你参加我儿子的周岁宴。蓝庭都与你说了,是吗?”
聂芳错愕不已,突然间说什么呢?他反应不过来,只能顺着白云飞的问题答道:“……是啊。”
白云飞的笑容多了几分苦涩,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聂芳身上,他不敢往地面看去,他怕自己真会忍不住。静默须臾,他稍稍吸了一口气,道:“既然她都与你说了,你就完成她的、她的遗愿吧。我让你在我们大婚时把自己扛来,你没做到。满月宴又没来,连个礼物都没捎来,实在可恶。你这个做师叔的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啊。你知不知道蓝庭为你哭了多少?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心思只为搏她一笑?”
说到最后,面上已成苦笑,平淡轻柔的声音已成哽咽。然后,白云飞落泪了。他想起过去三年的种种,忙着家务外务,蓝庭总是闷闷不乐,总是强颜欢笑。他自己心里也苦,他强迫自己忘掉原本住在心里的那个人,可他失败了,那个人仍是住在心里,一个最安全的地方。
他喜欢蓝庭的温柔与体贴,他极尽一切办法在待她好,她说想要替他生个孩子,他不想让这么善良的女子失望。友人、堂兄、宗主、夫君,到现在的父亲,白云飞从没觉得自己哪件做得好的。一直如此,自小如此,只有在为了某个人的时候,他自信满满、虎虎生风。
白云飞又哭又笑的,他摆了摆头,啜泣霎止,晶莹的泪花却不曾停过,嘴角是上扬的,承接着无数痛苦与无奈,又道:“成华兄,抱歉,你的扇子我来不及做,给蓝浩清做了一把,接着便是给唐……哈哈,不过还只是半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