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须臾,陆宁鼻息浅叹,整身转了过去,道:“想听什么?”
聂芳欣然:“就那曲子啊!你在黄金屋弹的那首!你不说名儿的!”
陆宁眉目间闪过一抹沉凝,聂芳还以为自己要被拒绝了,却见陆宁阖上书卷移于一旁,又将琴抱至面前,惹得他心花怒放,立刻面将过去,唇角高高扬起,睁着水汪汪的桃花眼儿,活像个乖巧等听戏的童稚。
陆宁抚了抚琴弦,瞥了眼聂芳,那眼神……还真像狗崽儿。
目光落回怀幽琴,指尖点弦,试了几个音,确定无偏,即指拨弹。
曲律悠盈而现,聂芳面色惊喜,目不转睛瞅着那十指于琴弦优柔巧动,好似窗檐黄莺,身姿翩跹,悠悠高歌。
聂芳细听,忆起了问道的日子,想起了黄金屋的那个月,舒心快意,除了不自由,一切皆好。正如傍今。
可终究有别,问道那时,他就是个寻常家仆,可不是什么妖师,不是什么天下人唾弃的恶人。
他真是恶人吗?他真的罪不可赦吗?可他杀过的人定然不及蓝氏双仙的,定然不及仙门百家……
──杀了多少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杀了什么人。
啊,原来如此。
聂芳幡然醒悟,待他醒神,曲子已至尾声。他的目光堪堪上移,止于陆宁侧颜。
陆宁总是如此。弹琴吹曲,总是这般温婉,柔软得不见平时那不可一世的冷漠,好似琴弦染上体温,音律亦是温热如烟,萦萦缭绕。
曲毕音散,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双掌覆弦,左右拂开,好似安抚,最终离手,置于腿上。陆宁向左瞅去,是神情愣愣的聂芳。
聂芳察觉目光,抬眸道:“啊,陆宁,这曲子到底有名儿吗?”
陆宁道:“有。”
聂芳惊喜,以为陆宁会愿意说,便道:“叫什么呀?”
结果,等了又等,陆宁始终没张口,就如聂芳头一回在黄金屋问的那时一样,有名儿,但陆宁不说。
聂芳瘪瘪嘴道:“为何不说?不就个曲名吗?有什么难以启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