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是真忘了自己生辰,如今被聂芳提醒,反倒觉得怪异,更觉自家兄长是刻意避让。可他反而有不好的预感。
──安生一日,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午后,聂芳攥着九重箫道:“陆宁,为庆你生辰,我身无外物,只能吹首曲子了,说吧!想听什么?”
陆宁心有无奈,他平日里听得还不够多吗?要说能完整吹毕、毫无错漏的曲子……实在寥寥无几。
由他听来,聂芳来这在水一方从未错过的仅有两曲,一曲他不喜,而且在昆仑山那会儿分明错了几个调,即是《恶道出山》,也不知为何来了在水一方就没错过,虽然也就吹过三回。
另一曲音沉律缓,舒心凝定,陆宁还算喜之,也是聂芳难得吹得符合的。节奏稳,音律准,情感亦是深刻。
陆宁撇开视线,淡淡道:“嗯,那便来首《江山寻》。”
聂芳笑道:“得嘞!”
那《江山寻》是首残曲,仅有二段,并不完整,原为琴曲,据说已有百多年历史。琴师判断,应有第三段作结,道“寻之果”,可断于二段四节,并未有果,究竟寻什么,又有无寻得,皆是不明。
传闻《江山寻》由一道人所作,青衫白巾,背着一只大琴游走天下,驻足之处便落一音,长年下来,五音相贯,便成了这曲子。
至于为何断残,有人言,是作者死了。亦有人言,是作者寻得了,但寻何物何人,不知。当然也有人言,作者得道成仙,飞升了。就是没人说作者是放弃了,因其曲律深沉而悲壮,非同寻常,情感极为深厚,无人笃信放弃一说。
天下诸多琴师都尝试过作完《江山寻》,却怎么也不对味儿,长久下来便无人再试,《江山寻》就以残篇断曲流传后世。
于琴于箫,各有风味,琴声绵长,丝丝入扣;箫声轻盈,细腻优婉,反倒柔化了此曲之哀戚,好似真得了善终。
陆宁知晓此曲,却鲜于弹奏,并非不喜,正因难显其深情,才有所奢盼。自己做不到的事儿,就会钦赏可成之人。
聂芳如何能成?正因心有根寻之意。
半盏茶功夫,尾音落,箫离口,聂芳目中噙笑,真诚清澈,道:“如何?”
陆宁目光如炬,如皓雪孤梅,澄净坚毅,道:“很好。”
“哎?”
聂芳霎时愣怔,果断认为自己听错了,道:“你说啥?还好?还是……”
陆宁道:“很好。”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