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飞满脸郁色,他抬眸瞅去,眉目间更添几分忧愁,喉音沙哑,缓声道:“浩清兄……对不住……”
蓝烝疑惑,道:“云飞,对不住我什么?你没事就好,其他的别瞎想!”
白云飞深吸一气,重重吐出,浅浅摆首,神情复染凝沉,道:“我……我没能……没能救娘亲……没能救阿姐……谁都……父亲、叔父……”
蓝烝惊诧,虽说早知这些事,可实际从白云飞嘴里听得,又是另一番滋味。他这才意识过来,他是失了未婚妻、失了岳父岳母,可白云飞呢?白云飞失得比他多太多也太沉了。
蓝烝又意识过来,他失的甚至比他娘亲失的还少。
江昭瑜与白家夫人义结金兰,姐妹情深,白湘铃就似她第二个女儿,还是未来的媳妇儿,现在整个白家没了,当初结下的亲也没了,然而在那个结亲背后,又是多少年的似海情深?
蓝烝不敢再想,只是愣愣地看着一脸懊悔的白云飞,道:“云飞,当时的情况,你清楚吗?”
答的并非白云飞,而是站在他背后的蓝逸尘。冷凝之音沉沉传来:“清楚,晚些说吧,带云飞回房,将药取来,再多备些绷带。”
聂芳道:“是!”
蓝烝没有应答,也无动作,聂芳纵步过去,将他拖出厅堂,道:“蓝烝,你去取药跟绷带,再打些水来,等会儿云飞房里见!”
说毕,聂芳也没再管蓝烝,又纵步回了厅堂内,小心翼翼与蓝逸尘一人一边搀起白云飞。
出了厅堂,幸亏已无蓝家小公子之姿了。
等四人到了远得要命的房间,早就房门大开,蓝烝乖巧地坐在案前。
聂芳心想,那厅堂是真该开个后门了。
白云飞被扛到床榻上,神情愣愣的,眼目黯淡无光,好似视线里一个人影也没有,有的只是那缕缕亡魂。
白云飞虽失神,可倒也乖巧,给药便喝药,卸小冠更衣,浑然不抗,可某方面来说,又不依不饶的,因为他压根不动,更衣是个大工程。
只更上衣,不改下裤,右裤管早被蓝逸情狠狠撕开,上头的绷带黑红一片,血与药混杂一块,看得聂芳与蓝烝怵目惊心。
蓝逸情坐至床缘,劈手以灵力将那绷带灭了,深深的窟窿表露无遗,聂芳骇然:“这是怎么弄的?”
白云飞身上是有些伤,不过都是皮肉,独独右大腿那深似坑的伤不当耍处,特别严重。
蓝逸尘道:“咱家门生说,当时拉着云飞要逃,逃进山道,风家修士追来,情急之下推了云飞一把,滚下土坡,那土坡不陡不深,短草居多,怎料坡下有一倒树,正好枯枝岔出,便成了这般样态。也只能庆幸伤在腿上吧。”
聂芳与蓝烝双肩瑟缩,想想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