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遇竹马
李醉棠瞧出他的不适,忍不住说道:“三爷,你哪里不舒服?”
王安远晕车,头晕目眩,今日用的早膳在胃部搅合,汹涌澎湃,时不时反冲顶到嗓子眼。
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眉头皱成死结,睁眼启开一缝,瞥见坐在对面的李醉棠面色如常,肌肤粉白莹润。
王安远好面子,不会在区区妇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弱势。
他憋着一口气回道:“无事。”
李醉棠辅佐父亲经营李家商铺,自幼跟随商队走南闯北,早已适应颠簸之苦,她一眼就猜到王安远晕车。
王安远四肢不勤,纸上功夫厉害,在外游历的经验与她相比不值一提。
“那就好,我以为三爷有晕车之症,还想让车夫行慢点。”
王安远心底呐喊,巴不得行驶缓慢。
“既然不是晕车,可是坐垫坚硬,引起三爷不适?”李醉棠煞有介事地猜测。
马车由乌木打造框架,内饰华丽,车壁与座位都铺了厚厚的锦缎与白绒毯,在大渊的规格限制下,他们所乘坐的马车已是十分豪华。
车马安排并非李醉棠有意所为,而是老太太的用意,她要李氏乘着华盖宝顶的马车回去,一方面彰显丰平侯府的高门大户,另一方面告知李家,他们很是看重李醉棠这个儿媳妇。
“三爷想喝点水么?”李醉棠装作十分关心。
王安远本就晕车难受,只想安安静静闭目休憩,可李氏聒噪,时不时问东问西,他受不了,一并答嗯。
李醉棠摇晃水囊,遗憾道:“三爷,水囊没水了。”
说罢,她转头朝帘外吩咐,“三爷口渴,行得再快些,到前面的驿站打点水喝。”
“是!”
车内传来车夫中气十足的回应,骤听几声马鞭挥舞的破空声,车轮转动迅速,行驶的速度加快,也更颠簸了。
王安远暗暗扶住车壁,缓解一睁眼就天旋地转的不适感。
车夫十分卖力,马鞭抽打得飞快,车轮碾到一枚石子,人坐在里面震荡剧烈。
李醉棠好整以暇地欣赏王安远惨白的脸色,忽然,只见他倏然睁眼,右手猛地捂住口鼻。
李醉棠心有所感,连忙叫车夫停驻。
马车还未停稳妥,王安远如飞箭一般冲出去跳下马车,趔趄几步扶住路边的大树,哇哇大吐。
李醉棠撩起帘栊,目睹王安远狼狈的模样,嫌恶地放下帘子,手掌在口鼻周围扇了扇风。
幸亏她耳聪目明,觉察到王安远的异样,再慢些他呕在马车内更是腌臜。
王安远大吐特吐后晕车之症有所缓解,接下来的路途他都虚弱地靠在车壁,直到抵达江南。
他们赶在日暮之前来到江南,丫鬟竹书语带激动地朝车内说:“大娘子,江南到了。”
许是离开侯府,回到江南的熟悉感,让丫鬟忘了李醉棠不再是待字闺中的大娘子,而是嫁入侯府的三奶奶,不合时宜地交错称呼。
王安远循规蹈矩,定是要叱责丫鬟不懂规矩。但他遭受舟车劳顿,已是没有气力去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