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是个说到做到的利索人,没过几日,竟真的收到了陈府送来帖子,由她出面办一个踏春宴,将汴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给请来认一认。
“陈夫人给你得帖子,去去也好,总得有几个朋友才好,你在长安时就不大出门,在汴州可以好好的玩玩。”
沈偃一边吹着碗里的汤药,贺持盈的脑袋磕伤了,还没大好。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不怎么出门?在家出门得先问过母亲的意思,哪有那么好出的。”
几日下来,贺持盈的心已经被他给捂热了,这夫婿,至少现在看来哪哪都好,没一丝不好的,她很满意。
“我怎么不知道呢,你在家出不去,便让丫鬟装成你的样子,你装成丫鬟,自己偷偷溜出去,还捡了十两银子。”
沈偃促狭的看着她,人人都以为贺持盈是个乖顺的姑娘,一言一行皆是按照规矩来的,可沈偃知道,贺持盈并不是那样死板的人,她心里活泼得很。
贺持盈没想到,连这么隐秘的事儿他都知道,捡了十两这事儿连谷雨都不知道呢!
荣安伯府并不富裕,一个庶女月银只有十两,她平白的捡了一个月的月银,高兴地晚上翻来覆去的乐。
“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婚后的她告诉沈偃的吗?
“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沈偃指了指自己的俏脸,目光带着揶揄,有很强的性张力。
“我才不是这么轻浮的人呢!”
贺持盈背过身去,家里的教导是,做主母的就要端庄贤淑,切不可轻浮。
“那我亲你,也是一样的。”
沈偃自个儿凑上去轻啄了一口,“你以为,那十两银子是谁放的?长安道那么干净,十两银子摆在地上难道没人看见么。”
贺持盈目瞪口呆,原来如此!她还以为是自己眼睛好使呢!
“是你放的?你放着给我的?”
原来那么早之前,她就用上了沈偃的银子吗?
“那是自然,我仰慕你已久,自然不舍得让你在伯府受苦,你家主母又不是什么肯散财的人。”
“那都是我自愿给的,没有半分看清你的意思,我知道你迟早是我的夫人,所以就提前让你花我的银子咯。”
说不震惊是假的,那会儿姨娘仗着又有了身孕,成天挑衅母亲,母亲便借故扣了她的月例银子,虽说家里吃喝不愁,但别的样样都要花银子,那十两银子当真是雪中送炭。
她竟然现在才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不是自己眼睛好,也不是自己运气好。
“那还真得多谢你,否则我还不知道怎么过下去呢!”
就着沈偃的手,喝下汤药,她已经能够逐渐适应现在这个身份,也逐渐习惯沈偃的“伺候。”
“明日先跟我一同出去一趟,陈夫人的宴想必会请许多人,汴州还有些自家亲戚未曾拜访,被到了宴上认不出来。”
沈偃说道,他原是不想去的,他也不想贺持盈去任何宴会,只要贺持盈待在自己身边就够了,他想就这样将她藏起来。
可是做不到,她爱热闹,要是交到了新朋友肯定会十分开心。
没关系,他再将笼子扩大一点,给她自由,又让她跑不掉。
“是什么样的亲戚,怎的来了多日还不曾去拜访?”
若是亲近的,一来就该去了吧。
“是我母亲的妹妹,该叫一声姨母才是,明日去也不晚。”
他并不想去,见的人越多,他所谋的事情就越不安全,他可以捂住一些人的嘴,但无法捂住所有人的嘴,每当这个时候,沈偃就会气恼自己为什么不是皇帝,直接换一个年号就行了。
二人如同任何感情正好的小夫妻一样,躺在床上,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贺持盈已经能够习惯身旁有他躺着。
尴尬了几天,每晚沈偃强行将人捞入怀中,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睡法,每当她有所抗拒,沈偃就会严肃的说一句。
“阿盈,我们是夫妻。”
至亲至疏夫妻,有什么事是夫妻之间不能做的呢?
汴州是极富庶的州府,是许多世家大族的祖宅所在,堪称小长安,权贵同样很多。
既然他想要贺持盈留在他的身边,那势必就要做到一环扣一环,藏着她?他不舍得,告诉她真相?沈偃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这还不如拿刀杀了他。
第二天一大早,二人就收拾着走亲戚,贺持盈没见过沈夫人什么样子,不知道见公婆是什么感受,但沈夫人的妹妹,那就是沈偃的亲姨母,可不能有所怠慢了。
卢家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府上万一不彰显着排场,马车将将到门口,门后等候的就有好些人。
“是沈家公子来了,快去禀报夫人。”
这卢家,处处都透着富贵,和自家那个小宅子比起来,就是民房与皇宫的区别。
“姨母家只有他们一家人住着,没什么妯娌,不必拘束,都是自家亲戚。”
沈偃握着她的手下马车,要不是人多,他直接将人抱下来,要杌凳做什么。
沈偃的态度决定卢家人的态度,卢姨母打量着贺持盈,面色并不和善,大概是汴州女子都是这样吧,看着都很精明能干。
“姨母,我带持盈来看您了,信上同你说过的。”
卢姨母一双凤眼在二人身上巡视一番,轻轻嗯了声。
“婉贞,你先陪你嫂子说说话,微明跟我过来一趟。”
这是要私下里说话了,贺持盈有些忐忑,她一来就不讨人欢喜吗?
卢姨母看起来很漂亮,可明显心情不善,只有一个原因,不喜欢她,否则谁家侄子带妻子头一回上门,连话都不说几句。
也是,自己家世低,高嫁本就是要受许多白眼的。
卢婉贞倒是个秀气的姑娘,看着斯斯文文的,和卢姨母不怎么像,她拉着贺持盈的手,热络许多。
“表嫂,我们去院里说话。”
谷雨惊蛰等人,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后头,贺持盈的每一次出门,每一次交际,她们都将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