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来,吃药。哦不——”夹了一筷子绿油油的菠菜在半空停滞了一瞬,继而放到他面前的盘里。脸上笑容亲热甜蜜,“吃菜。”
秦娄把良寂领口上最后一丝褶皱抚平。正过身冷冰冰的注视着她,抬手连盘子一起扔到垃圾桶里。
秦依笑容一滞,用力扯着缠在手上的发丝,咬牙切齿的说话,“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你怎么能辜负我的好意呢?”
良寂拿着筷子,歪头撑着下巴,仿佛是在欣赏什么有意思的事一样,观赏接下来的男女主会做什么。
“我不喜欢吃菠菜,你不知道吗?”秦娄声音仿佛含着冰块,冷起来好像能冻死人。
不,喜,欢,吃。秦依有些发怔,拿着筷子的手有些发抖,她那么爱他。不可能的,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爱吃什么呢。
“不光我不喜欢吃,据我所知你全家也没一个人喜欢的。”秦娄漠然的看着面前看似精致的菜肴。
哦……秦依神情逐渐变得了然,原来自己只是随便构建了他的喜好啊,不过没关系,她对他的爱是真的。她理所当然的重新夹了一块油焖大虾过去。
盘里的虾红彤彤的,外壳还泛着油腻腻的光。
“吃啊。”良寂撑着下巴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忽然来了一句。
秦娄原本端起盘子的动作顿了顿,慢慢把它放了回去。冲到头顶的油辣的味道,让他胸口直反胃,一阵恶心。他强忍着不适,筷子慢慢伸了过去。
虾慢慢碰到嘴唇,滑腻腻的;油辣的味道直冲鼻腔,秦娄薄唇紧抿着。忍耐的张开口,“唔,呕——”虾从筷中滑落,他一下反胃出了声,侧身扶着桌子不停干呕。
“你不能吃海鲜吗?”良寂撑着下巴,有点好奇的俯身凑到他眼前。
“可以,我可以。”手掌扶着桌子,因为用力冷白的手掌骨节根根分明,秦娄额前冒出汗珠,嘴唇发白。
他对海洋的恐惧来源于很久以前,爸爸妈妈为情跳海自杀。
从那以后身为第一继承人的他,便在秦家说一不二,没人做过海鲜,也没人敢让他吃海鲜,就连秦依也避开了他这个雷区。
一片无际的海洋里,父母把自己献祭给了生活在海里的怪物。
两根筷子在手里碰撞的厉害。秦娄看着它,突然狠狠的将它塞进嘴里,连壳带肉一起咀嚼。
牙齿把壳和肉一起磨碎,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红通通的肉在口腔翻滚。
一股辛辣的味道冲上鼻腔,渐渐蔓延出胸口,仿佛整个胸膛都布满了这股辛辣。
“呕,”他想吐,唇却死死抿着。碎发黏上额头,黑如墨玉的眸从中缓慢抬起。良寂一直弯腰看着他,离他很近,近的只要他一起身就能碰到。
漆黑的发丝垂在眼前,只要他张张口就能咬住,褪去了那股饭菜带来的不适感,他的神经正一点一点把其余气味屏蔽掉。
他咀嚼的速度越来越慢。发黑的眼珠像一潭深泉,映着她晃动的发丝和坐在椅上蜷缩起来的小腿。
良寂礼仪很差,尤其喜欢蜷缩在椅上半靠着,撑着下巴看人。
漆黑的长发垂落到椅下,微微晃悠着,偶尔扫过雪白的小腿带来一丝丝痒意。秦娄墨玉般的眼睛映着那晃晃悠悠的小腿,头发丝好像扫过的是自己的虹膜,无法忍受的发痒。
属于良寂的馨香正在蚕食大脑。
她身上有股令人无法自拔的魔力,除了摔死在深渊里,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解脱。看的越久,神经就把一切感官都屏蔽掉,恶毒的让人享受无法摆脱的痛苦。
那片莹润细腻的肤色,在秦娄眼瞳中颤动,嘴唇变得皲裂。
发丝间的馨香比她身上要重,除非破开她的皮肉,不然只会发了狂的溺死在她漆黑的长发里。
每一缕漆黑的发丝都会缠绕住他们由欲望构成的躯体,堵住口鼻,缠住身躯,最后漆黑的发会将他们完全吞噬,做成一个蛹。
在里面他们会疯狂享受不该享受的快感,直至身体变成欲望的旋涡,干枯死去。
良寂小腿垂下椅子,轻轻晃悠着。
莹白的肤色在他墨黑的瞳孔里一上一下,一上一下。他猝然探过去,头颅正对着她垂落的那只腿。
良寂晃悠的动作一下停住,有点不可思议的低下头。那里被灼热粘糊的东西划过。
秦娄这下很顺畅的把虾咽进肚子,连带着舔过她的口水一起吞咽进胃里。
“你,你居然,你居然敢,”秦依声音哆嗦起来,用力的捏着筷子,指尖都被压的发白。猛地从椅子上跳下去,抓着筷子对准他的太阳穴就要捅下去。
秦娄神经还沉浸在那股欲望的魔力里,迟钝的四肢没有反应过来。索性他没有丝毫顾及形象的往旁边一滚,避开了她狠狠插来的筷子。
秦依就势趴在地上,手里拿着筷子几乎发狂的往一切脆弱致命的地方捅。在地上毫无形象的爬行翻滚着,做好的波浪卷发胡乱缠在一起,身上穿着的蓝色包臀裙都变得灰扑扑的。
摆在大理石桌上的花瓶掉到地板上,滚了几圈,白腻的瓷哗啦碎了,里面的金鱼草被踩的像根狗尾巴草似的不知滚到哪里去了。
良寂手肘撑在桌上,撑着下巴,微微低眸看着地上的他们。真令人惊讶,秦依的战斗力好像就没输给别人过。
他们闹得厉害,简直就像两个最粗鄙浅薄的中年男女,殴打的不顾形象。头发乱糟糟的缠成一团,身上昂贵的手工大衣几乎变了型,肩膀处烂了一块,一高一低的露着膀子。
秦依是完全癫狂的在打,以自己被踹断一根肋骨的代价也要扇别人一巴掌,好像没有痛觉一样,被踹的头破血流也能瞬间凶狠的扑上去死死咬住对方。
秦娄看重的是损伤最小,所以他们一时间倒是难分上下。
真有意思。良寂手指一圈一圈的缠上发丝,又松开,卷好的发丝瞬间散开。
他们又在打了。秦依吐出一口血水,恶狠狠的盯着他看。
“哈,哈哈呵呵,哈哈哈……”良寂看着看着突然笑出声,仰起头颅眼睛弯起,玉白的脖颈拉长靠在背后,椅子跟着她的身子往后仰躺。“哈哈哈…呵呵…哈哈……真有意思。”
她仰躺着笑得厉害,脚尖往前勾着,四条腿的椅子晃晃悠悠的。
秦娄脸上带了伤,原本冷漠发狠的神情一顿;秦依头发乱成了鸡窝,恶狠狠的攥着筷子。很久以来,每个人性格都不一样,但是他们面对良寂时状态却是差不多。
此时两人像卡壳的发条一样慢慢转头看向她。
良寂唇角的弧度一点一点消失,恢复成没有情绪的样子。把筷子往下一丢,站起身,“你们慢慢玩吧,我要出去了。”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