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丞沉默地坐着,绞尽脑汁地思考这些词句。
吐蕃的神山有很多,看来他们以前就住在神山的附近,但具体是哪一座白丞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唯有其中的“羞女”可以作为突破口了。
但白丞对于吐蕃来说的一个外乡人对于他们习俗的了解知之甚少,问了这个常年生活在西域且末河的孩子还不如不问,看来这个“羞女”只能问问吐蕃的当地人了。
周围从南吐蕃迁徙来的吐蕃人不在少数,他挨家挨户地问,却出奇的没人搭理他。
一听是多杰的朋友,纷纷摆出臭脸来把他赶出去。
扎西说多杰和他们的关系不是很好,见面总是恶言相向,引得周围人都不愿意接近他们。
白丞内心哀叹一声,怎么不早说,害他吃了不少闭门羹,没办法,只能亲自去一趟南吐蕃了。
他准备动身的时候看了眼扎西,嘶,差点把这小子忘了,怎么办,他要是走了这小子能不能活下去啊?看周围的那些人也没有要管扎西的意思。
因为他想直穿昆仑山脉,以最快的速度越过去到达吐蕃的地界,带上扎西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孩可就麻烦多了。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扎西主动提出一起去,他不怕冷能吃苦。
白丞想要让他留下,但拗不过扎西执意要一起去,看他实在可怜就带着一起往南去了,大不了不走昆仑山。
扎西离开的时候没带什么,也没什么能带的,破破烂烂的土房空空荡荡,墙壁上用来保暖涂抹的牛粪都脱落了一半,家里除了一只半瞎的老鹰什么牲畜也没有。
远处高耸的昆仑就在眼前,白丞带着扎西和老鹰直接绕了过去,往东面行进,西面靠近边疆有西多干的兵卒并不安全。
扎西身上的衣服着实破烂,甚至称不上是衣物,就是几块破布缝在了一起,他的头发也乱糟糟的,白丞带着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水源让他去洗澡,正巧遇到一对商人买了点下像样的衣物和干粮。
回来给扎西穿衣服的时候才意识到,一开始以为扎西是个天生皮肤黝黑的小孩,原来把身上一层污垢洗掉以后是个白净的小男孩。
难为他之前蓬头垢面的埋汰他这可爱的脸蛋了。
老鹰从水里跳出来盯着扎西看了许久才确认是自己的主人没错,惊讶地又张了张嘴。
没走多远,遇到一个发型凌乱束着毛糙发髻的老头,他张着嘴露出一口不完整的牙齿,还能看见黄牙上的黄绿叶子,背后背着一个笨重的木盒。
老头上下赤条条地打量白丞,就这么笑着到白丞这里来了。
许是见到白丞穿着干净就想来讨要点吃食,白丞不耐烦地侧身躲开拉着扎西的手继续走,老头不依不饶地跟在屁股后面,拿着一个土碗,笑着“啊啊啊”的问白丞讨要什么。
白丞受不了这个老头,一转头,一张人脸瞬间变成龇牙咧嘴的吊睛白虎,吓得老头一屁股坐在地上乱叫着后退。
真是烦人。
白丞拉近扎西的手,附近像老头这样的流民太多,真是不知道在吐蕃这样百姓分散的地方,怎么会在这里聚集这么多的流民,看方向是从南面来的。
他们虎视眈眈地望着经过的人,或许他们想要抢劫,但太久不进食的身体支撑不住剧烈的运动,只能啃啃草皮,有的时候运气好能捡到黄羊和野驴的尸体。
此地不宜久留,白丞加快了行进的步伐,前方有一处吐蕃新建的小城,这里靠近祁连山,是和大夏的交界处,有大大小小的营寨驻守。
说是小城不过就是一个围了一圈矮墙的驻地罢了,里面没比外面好多少。
找了个歇脚的小店住下,两人坐下没喝几口热汤,就见外面那个老头走了进来,他竟然跟了白丞一路。
老头想凑过来,店老板像是见多了这样的流民,又脏又臭,抄起短棍驱赶老头,老头缩了缩脖子出去了。
白丞询问这些流民具体是从哪里来的,男人收好短棍,他看白丞不是当地打扮就说了句少管闲事,转身去摆弄门口被老头踢乱的罐子。
那些罐子全是些碎骨头,白丞粗略地看了眼当做是牛骨之类就没管,继续喝汤,这汤还怪好喝的,醇香无比。
夜里两人一鹰在小房里窝的好好的,白丞被外头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给吵醒,他的耳力比常人要灵敏的多,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许多脚步。
白丞顿感不对,把扎西给叫醒,他让扎西先留在屋里,随时准备逃跑,自己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闻声赶去,一群人用麻绳把附近的流民给捆了起来丢在一起,他们嘴里被塞了些脏布,只能呜呜叫着,满眼惊恐地注视周围的人。
白丞住的小店店主也在其中,他愤愤地拿短棍抽打那些流民。
这奇怪的一幕不禁让白丞皱起眉头,他跟着这些人,看着流民们被推搡着到了城里的东南角。
他们挪开地上堆叠在一起的木桶,露出一个很大的洞,居然有个地窖?
白丞见他们全都下去了,观望了一下周围没有别的人了,走到地窖口望着下方,有一条冗长的廊道。
这么深吗?
迟疑了一会儿他还是选择跟了进去,里面的廊道昏暗全凭一些细小的蜡烛照明。
来到这座小城的时候就觉得有些腥臭,到了地窖里白丞才明白原来是来自这里,他用手捂着口鼻,忍不住翻白眼。
上次居延海的血草爆浆的味道也没有这么重啊,呕
怪不得地面上也有这么重的味道,为了通风他们在地窖四处挖出小孔通向地面,搞得这座城乌烟瘴气的。
白丞捂着口鼻小心往前探索气味的来源,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前面的烛光更亮,传来流民挣扎的声音,被塞住了嘴的流民发出蜂窝外群蜂环绕的声音。
白丞觉得踩到了什么,低头眯眼一看,眼睛猛地瞪大。
是一堆人的头骨,还有一滩粘腻恶心的液体在缓缓流淌,白丞不可置信地往前探了探身子。
转角再往前是一个巨大的房间,一群血肉模糊的流民被吊在顶上,他们的下方有人拿着粗制刀具在剔骨挖肉,甚至有人不等被挖下来的肉放到边上的锅里烹煮,直接塞进了嘴里,表情就像是吃到了什么人间美味。
被剔完肉的人被一松绳子从顶上摔了下来,被人拎起来扔到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