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着身躯说完,江燕轻眼眶通红,她呢喃着,“我只是,只是想找到阿迟,看一看他,只是想看一看他。”
“我没想过害死他的。”
始终沉默着的林七抬眼,面前的少女哭成了个泪人儿,发丝凌乱,衣衫上是一大块血,双手上染了血,她也不在意,死死的攥着手中的匕首。她看眼一旁,少年一身墨衣,对决之前,他褪去了盔甲,安静的倒在了地上,脸上的神情从容而淡定。
微微扬起唇角,真狠啊,林七望着他脸上的笑。
这一条命。
只不过为了让江燕轻记住他,记住有这么一个人,深爱她。
此后,再无人能抹去卫池。抹去他用性命,在江燕轻心房刻下的痕迹。
郕西侯府,一个皎然若莲、眉清目秀的男子手捧神核,坐在树上,闭目静思,月光轻纱一般,温柔的为他戴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姻缘仙,你总该,让她爱上你了吧?”
他实在想不通。
只是一场升仙劫,活生生卡在了一位女子的手里。
他听闻。
这小姻缘仙,原本是渡的正劫,升仙劫,走个流程而已,为万民死、功德到位就可以了。
然后遇见了一位女子,从此双眼迷离,心慌意乱。
接连两世,为她生,为她死。
这也就罢了,最气人的是,愣是没叫那女子动心。
原本肃穆、威严的升仙劫,活生生变成了散发着煞红气息的情劫,还是那种大凶的生死劫。
只是呢,这都与他无关。
他是受人所托,为那个被牵连的女子来的。
这年头,谁还没有个后台了?
姜凭王十七年四月十九日亥正时分。
据闻,郕西侯府为火药等物品点燃,整个府邸化为飞灰。
一月后,姜凭王完全收拢了江东人马,按功行赏,对各门派的掌门分别封赏,高者官拜侯爵,低者亦得芝麻小官,千金万锦,娇妻美妾。
自此,姜国不再分朝堂和江湖,各自为政。
百姓可习武,江湖子弟亦可入仕、武举,百姓安居乐业,姜国王城和各都城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京城下的一处热闹街道,林七拎着药,走向一处僻静的民居。
走进门,察觉到屋内似乎有些奇怪。
她快步走向屋内,敲了敲门,推门而入,正对上一双不羁的眼眸,看着她的眼神陌生。
少年扶着床沿,站起来。
他披上了外袍,松垮的系在身上,心口处是缠绕的紧实的绷带层层,于幽寂之中,胸前少许的白皙肌肤露出,肩骨青衫,神清骨秀,身形颀长。
几步之遥,林七甚至可以闻见他身上草药的清香。
林七的眼神恍惚一闪,好像回到了北牢。
初见他的时候。
他是修竹、是青山、是璞玉,明珠的光华潋滟,后来,却因为染了情爱,弯下了背脊,林七抿唇,轻声倒了句对不起。
见他眼神盯着自己,林七回过神,试探着看向他,询问道。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嗯。”羌穆然谨慎的看向面前的女子,他唇角微微下抿,眼眸处像藏匿着一片雾,“我是流云,刚从家乡出来,此来是为了寻一个人。”
“姑娘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他眼眸闪烁,看着林七听后轻松了三分的表情,小心的问道。
“我是你一位朋友。”
林七敛下眸中的神色,抬眼,笑着回道,随即并不在意他眼中隐约的怀疑和防备,“现在,应该离你出来,过了有三年多了……”
林七心内释然,为他高兴。
悲伤的事情。
忘了,也好,浴火新生,此后都是康庄大道。
她嫣然一笑,将自己和他相识、共战的过程都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