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没用,保准你明天就忘。”
“没事,反正我又不是北方神。”太岁竟沾沾自喜,随后又陷入了沉思,“……我这该死的庆幸感。”
顾思君放肆地笑,等笑够了,法宝也差不多收拾好了。他抬头去看神龛,那股亲切感不减反增,一种命中注定的缘分,很难说清。太岁也在看,他其实没明白顾思君怎么如此喜欢盯着这东西。
有问就必答,顾思君道:“因为当年我就是从这摔下来的。”
不太雅观的出场,但胜在难忘。
“你记性好不好?”
“…还行,怎么突然问这个?”
太岁不是闲着没事干,刚才看着一件件各异的法宝被顾思君收进福袋,有他自己的紫金铃,也有他认得出来的,只是个别的法宝,他却怎么都叫不出名字。
“我在想,我是不是把一些人给忘了。”
顾思君脸色一变,又翻过福袋把所有法宝倒出来,砸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就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紊乱。太岁的话让他有点手足无措,强装镇定道:“你仔细看看,你还认得谁?”
能记多少是多少,那些不记得了的,再怎么想也是不记得。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我看这会真是隐名了。”
十三娘和应钟的求神语顾思君只记得一半,剩下两句他怎么都憋不出来,抵着额头使劲回忆:“外有,外有什么?什么求见电母?”
他真的慌了。
太岁觉得脑袋好疼,记又记不住的感觉让他很难受,明明是在太微垣天天见的人,怎么会轻易地忘掉呢?
“你别急,你慢慢想。我也在想。”
顾思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而太岁故作高深,时不时提点几句。好比倒数第二给倒数第一补课,他俩是半斤八两,两个人都凑不出一个完整的脑子。
深思熟虑许久,他二人决定对十二师来个突击检查。
顾思君粗略看过,突然指着笛子“这是谁的法宝?”
太岁自信一笑,想也不想地道:“雨师之神傅择灵,又名傅华夫,取天降灵泽之意,左手盘龙右手持笛,太微垣最没有素质的神官。”
反正人听不见,太岁想说坏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正好一次性骂完过个嘴瘾。
“你只管问,放马过来吧!”
“双锤?”
“雷公应钟,当配合电母之琵琶使用,开天辟地威力巨大,每次出差都震得我牙疼。受益者是谁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受害者,我咒他二人迟早分居!”
顾思君将视线落在扇子上,他师父该是记得最清楚的,便跳到下一个“那……瓢呢?”
“河伯陈三愿!最喜欢在别人说话的时候喝水了,声音还贼大!哈,倚老卖老当属他是也!”
“大人掌管哪条河?”
“………”这玩意超纲了吧?
见人卡壳,顾思君追问:“快点说啊,你到底记不记得?”
这个太岁是真答不出来,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下一题!”
“阴阳板。”顾思君还顺手打起了快板,紧迫的节奏告诉太岁得赶紧作答了。
太岁握住快板,听起来声音虚弱了不少:“土地神朱多赢,他爱睡觉不常露面,我没什么能说他的。”
“宝伞?”
“火德真君岳川炤小朋友,我积点嘴德,等他长大了我再议论他,只记得他总喜欢跟着另一位神官跑。”
说这话时顾思君正尝试着开伞,突然想起屋里打伞长不高的浑言,又默默收了回去。
“对啊,那这位神官叫什么名字呢?”
太岁竟诡异地沉默了。
顾思君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算是提示:“四字名称。”
太岁因着没面子,有点不服:“再给个提示!比如求神语什么的。”
顾思君就如他所愿,慢悠悠念道:“金光速现,无事也求……”
到此戛然而止,再憋不出一个字。
太岁拉长音调:“啊?”
顾思君也诡异地沉默了。
“等等,等等!尊称和十三娘相似的那个,她俩见面就吵,到底是谁来着?”
顾思君拼命想,便拼命地想不起来“超级自大,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惹人发火,她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看他骂了许久,太岁劝道:“放弃吧,记不住算了。”
顾思君趴在地上,面如死灰,如同咸鱼。
“怎么会记不住呢?”顾思君懊恼地锤地板,“明明我都说了她这么多坏话了!”
太岁道:“没事,明天我俩再考一遍,能记着几个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那些记不得的神官,并非是不重要,也许他们留在民间越久,信徒和香火正在慢慢流失,顾思君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不仅遗忘了法宝的原主,还忘记了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