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地点不在东荒,顾思君哪敢带着这些法宝在外瞎晃啊。
他看了好几次盛青枫,没想到当事人还挺淡然,一点都不急。
谢海棠心里的一块巨石总算落下了,她收回命格,合掌道:“届时渡劫期间我会陪同,自然不能让你白忙活一场,倘若将军依旧上榜,日后便让将军守着你吧。”
顾思君:“?”
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盛青枫:“好。”
顾思君:“?”
显眼包,好像没问你吧?
第一次见面,没必要吧?
果然沉默的人都很变态。
估计谢海棠也怕他想多,急忙解释:“你最近都接不到我的消息,也不用梦魂联系,万一出了什么事,留着将军有保障一些。”
顾思君释然了,“哦,你是想让我把他贴门上是吧?好说,伏方的镇门神最管用了。”
谢海棠竟无言以对,“嗯……”
要说这盛青枫真是两个极端,刚才还躲在树后不肯出来,内敛又沉稳的,这下可好,顾思君已经好几次与他对视上了。
好怪,再看一遍。
两人在树下大眼瞪小眼,中间还隔着一个谢海棠,反倒是盛青枫先忍不住,突然笑出了声。
顾思君顿时警铃大作,往后退了一步,“你干什么?”
盛青枫自觉失态,连忙以咳嗽掩盖尴尬,“没、没什么……觉得有点惊奇。”
他还说,他们以前好像见过。
可是有吗?顾思君不记得了。
谢海棠的眼睛半眯半睁,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打圆场道:“将军年轻,也许在人间见过天龄的神像。”
盛青枫扭过头来,看着她略一出神,“也许吧。”
天龄是顾思君的仙号。
太微垣能存在多久,他就能活多久,这是师父顾承已的原话。
极具有好彩头的一个词,就像人间父母为孩子赐名一般,是期盼,也是祝愿。
盛青枫的渡劫期就在这几天,此事宜早不宜迟,既然把话说开,谢海棠便放心地带他回去了。
临走前,谢海棠告诉顾思君十二师还很安全,她也会一直盯着的。
“除了香归砚和越川,但至少没有传来他们陨落的消息。”
“我知道了。”
谢海棠朝他颔首,“你保重。”
顾思君也点头,“保重。”
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谢海棠转过身来,不怒自威的面相难得柔和了几分,凝眸瞧向他,“我会替你向风伯问好的。”
顾思君一怔,随即笑道:“那便更好了。”
这句话足够他安心,也十分感谢司禄。至于旁的话,就留着下次见面再说吧。
谢海棠乘法宝离去,她亲眼看着顾思君的身影慢慢聚成一个小点,到最后终于看不见了,这才转头望向那坐在法宝边缘的盛青枫。
好像少年意气在他身上看不出来,多得是沉闷与寡言,全然没有伏方武将该有的潇洒。
或者说,当年自比为天的轻狂,现下早就消失殆尽了。
风把他的马尾吹得猎猎作响,他背对谢海棠,所以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
“将军有心事?”
一句话打破了沉默的局面。
“……嗯。”盛青枫停顿了,原本以为他不会继续说下去的,他却诚实开口:“在回味一些旧人旧事。”
“回味。”谢海棠眯眼,调侃道:“真是个意味深长的词。”
“是啊,是的。”盛青枫盘腿坐着,伸出一只手去感受身旁的风,他抓住,又抓不住。
这旧事指的是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盛青枫应该知晓,既已飞升,韶安的一切就与他无关了,神官不能私自插手人间事,何况那时候,家国已经不再。
并不是。
还在的。
盛青枫突然握紧拳头,平静的眼眸似乎划过一丝微光,自个试探着、摸索着,启唇轻声念道:“云落韶安……昭星如故。”
谢海棠不是百事通,但有些事稍微关注一下还是知道,听到这句话,她想了想,随后头也不回地问:“长野将军的求神语?”
盛青枫明知她可能看不见,还是点点头,“嗯,殿下的求神语,也是她的夙愿。”
“如此。”谢海棠的语气多了几分尊重,“韶安一国飞升两位将军,确实了不起。”
盛青枫也愿意同她说几句话,这很好。
“当年殿下一人冲在最前面,高喊‘吾乃韶安长公主,尔敢杀我’时,鼓舞了我方士气,也惹得南蛮全朝她冲去。”
“她没有怕,也不能怕。而后,她便飞升了。”
人生中第一次见到那般奇特的场面,盛青枫说实话,他因为出神差点没被南蛮一刀捅死。
认清现实后,他很快回过神来,一枪挑穿了对面的脑袋。